這首《出塞》,除具有一般邊塞那種激越的詩情和那種奔騰的氣勢外,還很注意語言的精美,並善於在雄壯的場面中插入細節的描寫,醞釀詩情,勾勒形象,因而能夠神完氣足,含蓄不盡,形成獨特的藝術風格。“金帶連環束戰袍,馬頭沖雪過臨洮。”“金帶連環”四字,極精美。“金”字雖是“帶”字的裝飾詞,但又不僅限於裝飾“帶”字。看似寫戰袍,目的卻在傳達將士的那種風神俊逸的丰姿。“馬頭沖雪”的“沖”字,也不只是一個單純的動詞。作者不用帶雪、披雪,而用沖雪,是要用這個動詞傳出人物一往無前的氣概和內心的壯烈感情。“金”字和“沖”字,都極簡煉而又很含蓄,都為激揚的詩情塗上了一層莊嚴壯麗的色彩。在著重外形描寫時用一兩字透露人物內心的美,使人讀後感到詩情的既激揚又精緻,沒有那種簡單粗獷,一覽無餘的缺點。“卷旗夜劫單于帳,亂斫胡兵缺寶刀。”“卷旗”,避免驚動敵人,的是夜間劫營景象。因風疾所以卷旗,一以見戰事之緊急,再以見邊塞戰場之滾滾風塵。這不只為景物描寫,作者正以戰旗之卷,寫出勇士夜赴戰場的決心與行動。卷旗夜戰,正是短兵相接了,但實際上只是雷聲前的閃電,為下句作鋪墊。“亂斫胡兵缺寶刀”,才是全詩中最壯烈最動人的一幕。這場“亂斫胡兵”的血戰,場面是很激烈的。“缺寶刀”的“缺”用得好。言寶刀砍到缺了刃口,其肉搏拼殺之烈,戰鬥時間之長,最後勝利之奪得,都在此一字中傳出。作者在全詩二十八字中,極為精彩地處理了選材、順序與如何運用並積聚力量等重要問題。前三句,只是引臂掄錘,到第二十六字“缺”時,奮力一擊,流火紛飛岳飛《滿江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缺”字韻押得險而有力,得高山危卵之勢。而馬戴在這首詩中的這個“缺”字,雖不當韻腳處,卻同樣使人驚賞不置。“亂斫”兩字雖很真切而且精闢,但,如無“缺”字,則不見作者扛鼎之力。這一個字所傳達的這一真實細節,使詩情達到了“傳神”境界,使全詩神采飛揚。全詩結構緊密,首句以英俊傳人物風姿,次句以艱難傳人物苦心,第三句以驚險見人物之威烈,結句最有力,以壯舉傳神。至此,人物之丰神壯烈,詩情之飛越激揚均無以復加了。總之,此詩在藝術上處處見匠心,在古代戰歌中,不失為內容和形式完美結合的上乘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