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堅 (1045-1105),字魯直,自號山谷道人,晚號涪翁,又稱豫章黃先生,漢族,洪州分寧(今江西修水)人。北宋詩人、詞人、書法家,為盛極一時的江西詩派開山之祖,而且,他跟杜甫、陳師道和陳與義素有“一祖三宗”(黃為其中一宗)之稱。英宗治平四年(1067)進士。歷官葉縣尉、北京國子監教授、校書郎、著作佐郎、秘書丞、涪州別駕、黔州安置等。詩歌方面,他與蘇軾並稱為“蘇黃”;書法方面,他則與蘇軾、米芾、蔡襄並稱為“宋代四大家”;詞作方面,雖曾與秦觀並稱“秦黃”,但黃氏的詞作成就卻遠遜於秦氏。
四顧山光接水光,憑欄十里芰荷香。清風明月無人管,並作南樓一味涼。
因以金荷酌眾客。客有孫彥立,善吹笛。援筆作樂府長短句,文不加點。斷虹霽雨,淨秋空,山染修眉新綠。桂影扶疏,誰便道,今夕清輝不足。萬里青天,姮娥何處,駕此一輪玉。寒光零亂,為誰偏照醽醁。年少從我追游,晚涼幽徑,繞張園森木。共倒金荷家萬里,歡得尊前相屬。老子平生,江南江北,最愛臨風曲。孫郎微笑,坐來聲噴霜竹。
環滁皆山也。望蔚然深秀,琅琊山也。山行六七里,有翼然泉上,醉翁亭也。翁之樂也。得之心、寓之酒也。更野芳佳木,風高日出,景無窮也。游也。山餚野蔌,酒洌泉香,沸籌觥也。太守醉也。喧譁眾賓歡也。況宴酣之樂、非絲非竹,太守樂其樂也。問當時、太守為誰,醉翁是也。
黃菊枝頭生曉寒。人生莫放酒杯乾。風前橫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著冠。身健在,且加餐。舞裙歌板盡清歡。黃花白髮相牽挽,付與時人冷眼看。
舞鬟娟好。白髮黃花帽。醉任旁觀嘲潦倒。扶老偏宜年小。舞回臉玉胸酥。纏頭一斛明珠。日日梁州薄媚,年年金菊茱萸。
萬里黔中一漏天。屋居終日似乘船。及至重陽天也霽。催醉。鬼門關外蜀江前。莫笑老翁猶氣岸。君看。幾人黃菊上華顛。戲馬台南追兩謝。馳射。風流猶拍古人肩。
槐綠低窗暗,榴紅照眼明。玉人邀我少留行。無奈一帆煙雨、畫船輕。柳葉隨歌皺,梨花與淚傾。別時不似見時情。今夜月明江上、酒初醒。
凌波仙子生塵襪,水上輕盈步微月。是誰招此斷腸魂,種作寒花寄愁絕。含香體素欲傾城,山礬是弟梅是兄。坐對真成被花惱,出門一笑大江橫。
半煙半雨溪橋畔,漁翁醉著無人喚。疏懶意何長,春風花草香。江山如有待,此意陶潛解。問我去何之,君行到自知。
士之才德蓋一國,則曰國士;女之色蓋一國,則曰國色;蘭之香蓋一國,則曰國香。自古人知貴蘭,不待楚之逐臣而後貴之也。蘭蓋甚似乎君子,生於深山叢薄之中,不為無人而不芳;雪霜凌厲而見殺,來歲不改其性也,是所謂“遯世無悶,不見是而無悶”者也。蘭雖含香體潔,平居蕭艾不殊,清風過之,其香靄然,在室滿室,在堂滿堂,是所謂含章以時發者也,然蘭蕙之才德不同,世罕能別之。予放浪江湖之日,乃久盡知其族性,蓋蘭似君子,蕙似士,大概山林中十蕙而一蘭也。《楚辭》曰:“予既滋蘭之九畹,又樹蕙之百畝。”以是知不獨今,楚人賤蕙而貴蘭久矣。蘭蕙叢生,初不殊也,至其發花,一乾一花而香有餘者蘭,一乾五七花而香不足者蕙,蕙之雖不若蘭,起視椒榝則遠矣。世論以為國香矣,乃曰“當門不得不除”,山林之士,所以往而不返者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