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日復一日的水行客宿已經厭倦,因為風潮變幻不定,莫可理究,兇險難測。彭蠡水波濤奔流,時而遇到洲島,立刻遽分兩股,急轉猛合,又衝撞到岸崖之上,崩起重重雪浪,更凝聚起來,奔流而下。沿途,有時乘月夜遊,聆聽哀怨的猿啼,濕露而行,賞玩芳草的濃香;有時晨起遠眺,近處晚春秀野,碧綠無際,遠處蒼岩高峙,白雲如聚。我想憑藉與寥夜清晨靜景的對晤,來參透這冥冥之理。但是日日夜夜,朝朝昏昏,百思千索,依然不解。因不耐靜思默想,於是攀登懸崖,登上了石鏡山;牽蘿扳葉,進入了松門頂。訪異探秘,登高遠望,然而三江九派,先哲的記載,已成難以追尋的故事;滄海桑田,這千變萬化的自然之理,更難以考究。如今靈物異人已惜其珍藏,秘其精魂;金膏仙藥,溫潤水玉,早已滅其明光,輟其流溫。對於這顛顛倒倒,是非莫明的一切,我奏起了《千里別鶴》曲。突然斷弦一聲,萬籟俱寂,唯有那無盡愁思在江天迴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