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趙嘏 [朝代] 唐代
雲物淒涼拂曙流,漢家宮闕動高秋。
殘星幾點雁橫塞,長笛一聲人倚樓。
紫艷半開籬菊靜,紅衣落盡渚蓮愁。
鱸魚正美不歸去,空戴南冠學楚囚。
標籤: 思歸 菊花 寫花 秋天 詩 情感 動植物 季節
秋天拂曉時,天上的雲霧都帶著曙光將出的寒意,唐朝的宮殿的周圍呈現出深秋的景象。殘星幾點,群雁從塞外飛來,有人倚樓吹著長笛,曲調悠揚婉轉。籬邊半開的菊花呈現出紫艷之色,靜悄悄的,水面的蓮花凋零,紅衣盡卸。家鄉的鱸魚正美,但自己不能回去,卻要像鍾儀那樣戴著南冠,學著楚囚的樣兒羈留他鄉。
(1)雲物:指天空中的雲霧。 拂曙:拂曉。(2)高秋:深秋。(3)橫塞:越過關塞(4)籬菊:籬笆旁的菊花。晉陶淵明有“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句(5)紅衣:指紅色的蓮花瓣(6)渚蓮:水中州渚上長的蓮。(7)鱸魚正美:西晉齊王司馬冏執政時,張翰(字季鷹)為大司馬東曹掾。他預知司馬冏將敗,又因秋風起,想念故鄉蘇州蓴菜鱸魚膾的美味,便棄官回家。不久司馬冏果然被殺。事見《晉書·張翰傳》。後來這個故事就被用來表示思鄉之情(8)南冠:楚冠。
這首七律,通過人望中的見聞,寫深秋拂曉的長安景色和羈旅思歸的心情。首聯總攬長安全景。在一個深秋的拂曉,詩人憑高而望,眼前淒冷清涼的雲霧緩緩飄遊,全城的宮觀樓閣都在腳下浮動,景象迷濛而壯闊。詩中“淒清”二字,既屬客觀,亦屬主觀,秋意的清冷,實襯心境的淒涼。正是這兩個字,為全詩定下了基調。頷聯寫仰觀。“殘星幾點”是目見,“長笛一聲”是耳聞:“雁橫塞”取動勢,“人倚樓”取靜態。景物描寫見聞動靜的安排,頗見匠心。寥落的殘星,南歸的雁陣,這是秋夜將曉時天空中最具特徵的景象;高樓笛聲又為之作了饒有情韻的烘托。這兩句是說:晨曦初見,西半天上還留有幾點殘餘的星光,北方空中又飛來一行避寒的秋雁。詩人的注意力正被這景象所吸引,忽聞一聲長笛悠然傳來,尋聲望去,在那遠處高高的樓頭,依稀可見有人背倚欄桿吹奏橫笛。笛聲那樣悠揚,那樣哀婉:是在喟嘆人生如晨星之易逝,還是因見歸雁而思鄉里、懷遠人?吹笛人,你只管在抒寫自己內心的衷曲,卻可曾想到你的笛音竟這樣地使聞者黯然神傷嗎?這一聯是趙嘏的名句。據《唐詩紀事》卷五十六記載,詩人杜牧對此讚嘆不已,因稱趙嘏為“趙倚樓”。杜牧如此激賞,恐怕就是由於它選景典型、韻味清遠的緣故。頸聯寫俯察。夜色褪盡,晨光大明,眼前景色已是歷歷可辨:竹籬旁邊紫艷的菊花,一叢叢似開未開,儀態十分閒雅靜穆;水塘裡面的蓮花,一朵朵紅衣脫落,只留下枯荷敗葉,滿面愁容。紫菊半開,紅蓮凋謝,正是深秋時令的花事;以“靜”賦菊,以“愁”狀蓮,都是移情於物,擬物作人,不僅形象傳神,而且含有濃厚的主觀色彩。這與李清照《聲聲慢》中“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借菊之憔悴寫人的愁苦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目睹眼前這憔悴含愁的枯荷,追思往日那紅艷滿塘的蓮花,使人不禁會生出紅顏易老、好景無常的傷感;而籬畔靜穆閒雅的紫菊,儼然一派君子之風,更令人憶起“採菊東籬下”的陶靖節,油然而起歸隱三徑之心──寫菊而冠以“籬”字,取意就在於此。上面三聯所寫清晨的長安城中遠遠近近的秋色,無不觸發著詩人孤寂悵惘的愁思;末聯則抒寫胸懷,表示詩人毅然歸去的決心。詩人說:家鄉鱸魚的風味此時正美,我不回去享用,卻囚徒也似的留在這是非之地的京城,所為何來!“鱸魚正美”,用西晉張翰事,表示故園之情和退隱之思;下句用春秋鍾儀事,“戴南冠學楚囚”而曰“空”,是痛言自己留居長安之無謂與歸隱之不宜遲。詩中的景物不僅有廣狹、遠近、高低之分,而且體現了天色隨時間推移由暗而明的變化。特別是頷頸兩聯的寫景,將典型景物與特定的心情結合起來,景語即是情語。雁陣和菊花,本是深秋季節的尋常景物,南歸之雁、東籬之菊又和思鄉歸隱的情緒,形影相隨,詩人將這些形象入詩,意在給人以豐富的暗示;加之以拂曙淒清氣氛的渲染,高樓笛韻的烘托,思歸典故的運用,使得全詩意境深遠而和諧,風格峻峭而清新。
趙嘏 , 字承佑, 楚州山陽(今江蘇省淮安市楚州區)人, 約生於憲宗元和元年(806). 年輕時四處遊歷, 大和七年預省試進士下第, 留寓長安多年, 出入豪門以乾功名, 其間似曾遠去嶺表當了幾年幕府。 後回江東, 家於潤州(今鎮江). 會昌四年進士及第, 一年後東歸。 會昌末或大中初復往長安, 入仕為渭南尉。 約宣宗大中六、七年(852、853)卒於任上。 存詩二百多首, 其中七律、七絕最多且較出色。
○ 江樓舊感 / 江樓感舊
○ 重陽
○ 喜張渢及第
○ 贈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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