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句“夜雨連明春水生”,寫人目睹池內陡添春水,因而憶及昨夜好一陣春雨。詩由“春水生”帶出“夜雨連明”,意在說明雨下得久,而且雨勢不小,好為下寫“初晴”之景作張本。正因昨夜雨久,雖然今日天已放清,空氣中濕度依然很大,天上濃密的雲塊尚未消散,陰天跡象明顯;但畢竟雨停了,陽光從雲縫裡斜射下來,連輕柔的春雲也帶上了暖意,天正由陰轉晴。以上就是詩中“嬌雲濃暖弄陰晴”所提供的意境。詩抓住雨後春雲的特徵來寫天氣,取材典型。第三句“簾虛日薄花竹靜”寫陽光透過稀疏的簾孔,並不怎么強烈;山上花竹,經過夜雨洗滌,枝葉上雨珠猶在,靜靜地佇立在那裡。如果說這句是直接寫靜,束句“時有乳鳩相對鳴”則是借聲響來突出靜,收到的是“鳥鳴山更幽”(王籍《入若耶溪》)的藝術效果。顯然,詩中寫由春景構成的幽靜境界和題中“初晴”二字扣得很緊。乍看,題中“游”字似乎在詩中沒有著落,但從詩中諸種景象的次第出現,就不難表現出詩人在漫遊時觀春水、望春雲、注目簾上日色、端詳雜花修竹、細聽乳鳩對鳴的神態。詩中有景,而人在景中,只不過詩人沒有像韋應物那樣明說自己“景煦聽禽響,雨余看柳重”(《春遊南亭》)而已。詩人喜愛這“初晴”時的幽靜境界是有緣由的。他以遷客身份退居蘇州,內心愁怨很深。在他看來,最能寄託憂思的莫過於滄浪亭的一片靜境,所謂“靜中情味世無雙”(《滄浪靜吟》)。他所講的“靜中清味”,無非是自己在靜謐境界中感受到的遠禍而自得的生活情趣,即他說的“跡與豺狼遠,心隨魚鳥閒氣(《滄浪亭》)。其實他何曾自得閒適,在同詩中,他在那裡曼聲低吟“修竹慰愁顏”可見詩人在亥初晴游滄浪亭爭中明寫“靜中物象”,暗寫流連其中的情景,表現的仍然是他難以平靜的情懷胡仔蘇舜欽“真能道幽獨閒放之趣”(《苕澳漁隱叢話前集》卷三十二),此詩可為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