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首送別,被送者為詩人晚輩。詩中一、二兩句想像魏萬到京城沿途所能見的極易引起羈旅鄉愁的景物。中間四句或在抒情中寫景敘事,或在寫景敘事中抒情,層次分明。最後兩句勸勉魏萬到了長安之後,不要只看到那裡是行樂的地方而沉溺其中,蹉跎歲月,應該抓住機遇成就一番事業。這表達了詩人對魏萬的深情厚意,情調深沉悲涼,但卻催人向上。詩一開首,“朝聞遊子唱離歌”,先說魏萬的走,後用“昨夜微霜初渡河”,點出前一夜的景象,用倒戟而入的筆法,極為得勢。“初渡河”,把霜擬人化了,寫出深秋時節蕭瑟的氣氛。秋夜微霜,摯友別離,自然地逗出了一個“愁”字。“鴻雁不堪愁里聽”,是緊接第二句,渲染氛圍。“雲山況是客中過”,接寫正題,照應第一句。大雁,秋天南去,春天北歸,飄零不定,有似旅人。它那嘹唳的雁聲,從天末飄來,使人覺得悵惘淒切。而抱有滿腹惆悵的人,當然就更難忍受了。雲山,一般是令人嚮往的風景,而對於落寞失意的人,坐對雲山,便會感到前路茫茫,黯然神傷。他鄉遊子,於此為甚。這是李頎以自己的心情來體會對方。“不堪”“況是”兩個虛詞前後呼應,往復頓挫,情切而意深。五、六兩句,詩人對遠行客又作了充滿情意的推想:“關城樹色催寒近,御苑砧聲向晚多。”從洛陽西去要經過古函谷關和潼關,涼秋九月,草木搖落,一片蕭瑟,標誌著寒天的到來。本來是寒氣使樹變色,但寒不可見而樹色可見,好像樹色帶來寒氣,見樹色而知寒近,是樹色把寒催來的。一個“催”字,把平常景物寫得有情有感,十分生動,傍晚砧聲之多,為長安特有,“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然而詩人不用城關雄偉、御苑清華這樣的景色來介紹長安,卻只突出了“御苑砧聲”,發人深想。魏萬前此,大概沒有到過長安,而李頎已多次到過京師,在那裡曾“傾財破產”,歷經辛酸。兩句推想中,詩人平生感慨,盡在不言之中。“催寒近”“向晚多”六個字相對,暗含著歲月不待,年華易老之意,順勢引出了結尾二句。“莫見長安行樂處,空令歲月易蹉跎”,純然是長者的語氣,予魏萬以親切的囑咐。這裡用“行樂處”三字虛寫長安,與上二句中的“御苑砧聲”相應,一虛一實,恰恰表明了詩人的旨意。他諄諄告誡魏萬:長安雖是“行樂處”,但不是一般人可以享受的。不要把寶貴的時光,輕易地消磨掉,要抓緊時機成就一番事業。可謂語重心長。這首詩以長於鍊句而為後人所稱道。詩人把敘事、寫景、抒情交織在一起。如次聯兩句用了倒裝手法,加強、加深了描寫。先出“鴻雁”“雲山”——感官接觸到的物象,然後寫“愁里聽”“客中過”,這就由景生情,合於認識規律,容易喚起人們的共鳴。同樣,第三聯的“關城樹色”和“御苑砧聲”,雖是記憶中的形象,聯繫氣候、時刻等環境條件,有聲有色,非常自然。而“催”字、“向”字,更見推敲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