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詞寫於作者逝世前不久提舉南京(今河南商丘)鴻慶宮時,表達了詞人晚年深沉的憂患之感。詞中先寫酒醒後的追敘,然後寫作者扶殘醉以賞花,最後以東風無情,引出流光易逝之慨嘆。首句“悄效原帶郭”作一四句法,於“悄”字處略頓 ,作為“領字”。前三句描寫的是:效外的原野映帶著城郭 ,漫長的道路通向遠方,客人描摹景象,也傳達心情 。行人離去 ,若有所失,作者感到“悄然”,覺得心裡空蕩蕩盪的。“斜陽映山落,斂餘紅猶戀 ,孤城闌角 。”寫孤城落舊,藉以抒發惜別之情。作者把落日斜暉稱作“ 餘紅”。造語頗為新穎,又用移情手法,說斜陽對城樓上的一角欄桿戀戀難捨,遲遲不忍斂去它那微弱的光影。這樣描寫,就把作者的主觀感情擴展開來,使得那種由送別而產生的依戀之情,一併籠罩於周圍的客觀景之上。於是主客融為一體 ,全都沉浸在離愁別緒之中。下面 ,筆鋒轉向人物 ,描寫陪同送行的歌妓。“凌波步弱”是說她感到勞頓 。化用曹植《 洛神賦》“凌波微步,羅襪生塵”“過短亭 、何用素約 ”,是因她“步弱”而須小憩,因小憩而“過短亭”,因“過短亭。而遇“流鶯”。故下有流鶯勸我 ,重解繡鞍 ,緩引春酌 ”之事。“流鶯 ”者即作者相識的另一歌妓。短亭巧遇,“何用素約 ”意即不用預先約好而“意外遭逢”。即相逢,因之應“流鶯”之勸,又再下馬飲酒。下片寫次日酒醒以後的情況,筆致更加搖曳多姿。“ 不記歸時早暮,上馬誰扶,醒眠朱閣”,活畫出乍醒時的惺忪迷茫心態。昨日之事,隱約記得,但並不十分清晰 。什么時候來到這裡?誰扶著自己上的馬?想來都覺恍恍惚惚 。待到“驚飈動幕”,一陳狂風吹動窗幃,也吹走了幾分醉意,似乎清醒多了,但“殘醉”仍未消盡。“扶殘醉,繞紅藥”,流露著對春光的深切依戀之情 ,有這樣的深情,才能與下文的“嘆”字連線得上,而“東風何事又惡”則緊承上文的“驚飈”二字,這種謹嚴縝密的結構,也是周邦彥詞的一個特點。結句盪開一筆,把煩惱拋到一旁,求得自我寬解。“任流光過卻”,也包含著一個心理活動的過程—— 先是驚嘆春將歸去 ,繼而又對年華虛度感到惋惜,最後覺察到感慨悲傷之無濟於事,才說“任流光過卻”。“猶喜洞天自樂”,則含有退而求其次的意思,作者的內心深處,似乎還有更高的理想追求,但在求之不得的情況下 ,也只好以此聊自寬慰了。“洞天”,是借用仙家字眼 ,把自己暫時休憩的北里青樓(“朱閣”)稱作仙人的福地洞天。“猶”和“自。用來表達複雜的心情和委婉的語氣。此詞章法上直敘中有波瀾,順敘中插逆轉,結構精巧,波瀾起伏,詞人善用比興手法,香草美人,均有所指。詞之上片寫郊外送客,驛亭春酌;下片寫酒後賞花,感時抒情。整首詞以“扶殘醉”為轉折,把醒後追敘和惜花寄慨巧妙結合起來,層層鋪敘,步步騰挪 ,縱橫交錯,迴環曲折,寫景含情,耐人尋味,委婉的表達了詞人的身世之感和遲暮之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