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景的虛實相間,是此詞的主要特點。首句寫雲寫山,這原是常見的自然景象,但此中的雲是“五雲”,此中的山是“蓬山”,句末下一“杳”字,平添一層夢幻般的氛圍。這不禁令人想起白居易“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樓閣玲瓏五雲起”(《長恨歌》)的句,那么詞中“五雲”、“蓬山”是指真實的山景呢,還是借仙山之名,表現意念中的境象。這一似虛若實的景象傳示出迷惘之氣,顯現了主人公內心的惆悵和對希望的渺茫感。接著一句對月夜的描寫較實,但作者寫霧重,寫月小,以昏淡迷朦的景色特點,創造了和首句相同的氛圍,虛實景象交融一體,不僅形成畫面的和諧,而且進一步映襯出主人公的悲涼心情。寫景的虛實相間,還表現為以充分的想像來充實畫面。詞中兩處寫到春風,作者抓住暮春的季節特點,依據春之將逝的自然規律,產生出春風歸路漫長的想像。這一想像表現了主人公微妙的意緒轉換,是把意識中對出行之人歸途的揣想轉化而為對春風歸途的深沉慨嘆,語涉春風,然意在歸人。另一寫春風的詞句“一陣落花風”也包含著想像的成份。女子身處閨中,又是夜間,並不能實見風過花落的景狀,這只是她根據暮春花謝的特點所產生的推想,這一推想固然有其邏輯上的必然性,但更透露出內心的無限傷感,她的孤寂,她對青春流逝的嘆息盡在這一想像之中。以人物的主觀情感作為結構的經絡,是這首詞寫景的又一特點。從作品的總體結構看,上下兩片都以寫外景大景為主,雲、山、風、霧、月、雁是整個環境的主要構成,但是在這個大環境中,又分別插入“枕上挹余香”和“人靜重門悄”兩句,展示了女主人公身邊的小環境,使人物主體形象比較明朗地顯現在畫面中,因而增強了大景中所孕含的主觀情感的清晰度。同時,大小景兩相映照,只覺得大景更迷茫淒清,而置於其中的閨房則更深邃孤寂,進一步突出了人物的心情。作品的首尾構成也頗有深意,首句和末句所寫都是雲和山,物景相同,但顯示的氣氛特點和感情色彩卻不盡相同,起首以悠渺之景寫出內心的悵惘,結句卻以雲山的層疊顯出心情的沉重,兩句遙相對應,可見出人物感情的發展。這首詞以抒發情感為前提,在景色的描狀或結構上都顯出較強的主觀隨意性,因而雖無直接言情的辭句,卻又處處可感深深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