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笛》是“遺民”張炎抒發其遺民心態的一首詞。南宋已亡,身懷家國之恨的張炎在甬東一帶流寓。在孤游萬竹山 ,幽清廖寂的環境並未使其淡忘。亡國之恨,反而愁思黯然。這首詞的悲涼激楚,當為其心聲之反映。起調令人悽愴渺茫 :“萬里孤雲”。“孤雲”,是詞人的化身。孤雲在詩詞里喻人蘊含了特定的感傷。“清游漸遠,故人何處 。”漂泊的日子是那么淒涼,使人找不到方向。“故人何處?”這一聲呼喚,將亡國之痛,身世之悲 ,一齊傾訴出來。日間無法排解,夜裡還形於夢寐。“寒窗夢裡,猶記經行舊時路”。夢中時景“連昌約略無多柳,第一是、難聽夜雨”。用連昌來指代南宋故宮,透出銅駝荊棘的意思。此時夢想中,宮中的柳樹仿佛已衰殘無幾,非復當年意態。蕭蕭的夜雨。蕭蕭夜雨襲來 ,令人不堪忍受。不期然從夢中醒來,卻是在異鄉夜裡。燈光搖曳中,誰能和我共話?心緒的悲涼令人悽然。“張緒”,指詞人以南齊張緒自況。以此比擬自己青年時的風度。但是而今的張緒也不像亡國前那樣“風流可愛”,卻是已衰落的蒲柳。“歸何暮!遲暮之年還不能回鄉呢?“半零落依依,斷橋鷗鷺”。勾起作者無端心事。西湖斷橋邊的鷗鷺已零落過半,卻是舊侶凋殘,前盟難踐。隨之一轉“只愁重灑西州淚,問杜曲人家在否?”卻是“西州淚”取不忍重經舊地之意。張炎的亡國破家之痛,遠過羊曇生死知遇之悲。“杜曲”,指高門大族聚居的地方;“人家”,指張炎自己的家。據記載,張炎家世顯耀,祖父時家境顯赫。但元兵入臨安後,祖父被殺家產被沒。張炎心中留下了永遠的創痛。家國之痛是忘不了的 。煞尾又化用杜甫詩句,寫道:“恐翠袖、正天寒,猶倚梅花那樹。”這是張炎藝術風格的代表作。在抒發亡國之悲時,運用了較為深刻和曲折的筆法。用典貼切、想像豐富、含蓄深厚,風格轉為“清空”。以深邃的意境,而亡國之恨的痛烈心境楮墨內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