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析一
“寒雨連江夜入吳”,迷濛的煙雨籠罩著吳地江天(今南京一帶,此地是三國孫吳故地。),織成了一張無邊無際的愁網。夜雨增添了蕭瑟的秋意,也渲染出了離別的黯淡氣氛。那寒意不僅瀰漫在滿江煙雨之中,更沁透在兩個離別友人的心頭上。”連”字和”入”字寫出雨勢的平穩連綿,江雨悄然而來的動態能為人分明地感知,則人因離情縈懷而一夜未眠的情景也自可想見。 但是,這一幅水天相連、浩渺迷茫的吳江夜雨圖,正好展現了一種極其高遠壯闊的境界。中晚唐詩和婉約派宋詞往往將雨聲寫在窗下梧桐、檐前鐵馬、池中殘荷等等瑣物上,而王昌齡卻並不實寫如何感知秋雨來臨的細節,他只是將聽覺、視覺和想像概括成連江入吳的雨勢,以大片淡墨染出滿紙菸雨,這就用浩大的氣魄烘託了”平明送客楚山孤”的開闊意境。清晨,天色已明,辛漸即將登舟北歸。詩人遙望江北的遠山,想到友人不久便將隱沒在楚山之外,孤寂之感油然而生。在遼闊的江面上,進入詩人視野的當然不止是孤峙的楚山,浩蕩的江水本來是最易引起別情似水的聯想的,唐人由此而得到的名句也多得不可勝數。 然而王昌齡沒有將別愁寄予隨友人遠去的江水,卻將離情凝注在矗立於蒼莽平野的楚山之上。因為友人回到洛陽,即可與親友相聚,而留在吳地的詩人,卻只能像這孤零零的楚山一樣,佇立在江畔空望著流水逝去。一個”孤”字如同感情的引線,自然而然牽出了後兩句臨別叮嚀之辭:”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詩人從清澈無瑕、澄空見底的玉壺中捧出一顆晶亮純潔的冰心以告慰友人,這就比任何相思的言辭都更能表達他對洛陽親友的深情。早在六朝劉宋時期,詩人鮑照就用”清如玉壺冰”(《代白頭吟》)來比喻高潔清白的品格。自從開元宰相姚崇作《冰壺誡》以來,盛唐詩人如王維崔顥李白等都曾以冰壺自勵,推崇光明磊落、表里澄澈的品格。王昌齡托辛漸給洛陽親友帶去的口信不是通常的平安竹報,而是傳達自己依然冰清玉潔、堅持操守的信念,是大有深意的。詩人在這以晶瑩透明的冰心玉壺自喻,正是基於他與洛陽詩友親朋之間的真正了解和信任,這決不是洗刷讒名的表白,而是蔑視謗議的自譽。因此詩人從清澈無瑕、澄空見底的玉壺中捧出一顆晶亮純潔的冰心以告慰友人,這就比任何相思的言辭都更能表達他對洛陽親友的深情。即景生情,情蘊景中,本是盛唐詩的共同特點,而深厚有餘、優柔舒緩、“盡謝爐錘之跡”(胡應麟《詩藪》)又是王詩的獨特風格。本詩那蒼茫的江雨和孤峙的楚山,不僅烘托出詩人送別時的淒寒孤寂之情,更展現了詩人開朗的胸懷和堅強的性格。屹立在江天之中的孤山與冰心置於玉壺的比象之間又形成一種有意無意的照應,令人自然聯想到詩人孤介傲岸、冰清玉潔的形象,使精巧的構思和深婉的用意融化在一片清空明澈的意境之中,所以天然渾成,不著痕跡,含蓄蘊藉,餘韻無窮。《新唐書》王昌齡本傳稱”其詩緒密而思清”。他的絕句大都有這一特點,此首也不例外,特別是”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二句,細緻精密,給人以冰清玉潔之感。“一片冰心在玉壺”,即所謂”自明高志”。其中”冰心”二字見於《宋書》卷九十二:”冰心與貪流爭激,霜情與晚節彌茂”。這是劉宋時代”清平無私”、”為上民所愛詠”的良吏陸徽的話,王昌齡取用”冰心”二字,當表示自己與”厲志廉潔,歷任恪勤,奉公盡誠,克己無倦”的陸徽志同。”玉壺‘‘二字見於鮑照《代白頭吟》:”直如朱絲繩,清如玉壺冰”。是高潔的象徵。此外陸機《漢高祖功臣頌》的”周苛慷慨,心若懷冰”、姚崇《冰壺誡序》的”夫洞澈無瑕,澄空見底,當官明白者,有類是乎。故內懷冰清,外涵玉潤,此君子冰壺之德也”,大致都是”不牽於宦情”之意。王昌齡的這一名句不僅包蘊了”冰心”、”玉壺”、”心若懷冰”、”玉壺之德”等語意,而且深情而含蓄地表達了自己的品格和德行。
賞析二
中芙蓉樓原名西北樓,遺址在潤州(今江蘇鎮江)西北。登臨可以俯瞰長江,遙望江北。這首詩大約作於開元二十九年以後。王昌齡當時為江寧(今南京市)丞,辛漸是他的朋友,這次擬由潤州渡江,取道揚州,北上洛陽。王昌齡可能陪他從江寧到潤州,然後在此分手。這詩原題共兩首,第二首說到頭天晚上詩人在芙蓉樓為辛漸餞別,這一首寫的是第二天早晨在江邊離別的情景。“寒雨連江夜入吳”,迷濛的煙雨籠罩著吳地江天,織成了無邊無際的愁網。夜雨增添了蕭瑟的秋意,也渲染出離別的黯淡氣氛。那寒意不僅瀰漫在滿江煙雨之中,更沁透在兩個離人的心頭。“連”字和“入”字寫出雨勢的平穩連綿,江雨悄然而來的動態能為人分明地感知,則詩人因離情縈懷而一夜未眠的情景也自可想見。但是,這一幅水天相連、浩渺迷茫的吳江夜雨圖,不也展現了一種極其高遠壯闊的境界嗎?中晚唐詩和婉約派宋詞往往將雨聲寫在窗下梧桐、檐前鐵馬、池中殘荷等等瑣物上,而王昌齡卻並不實寫如何感知秋雨來臨的細節,他只是將聽覺視覺和想像概括成連江入吳的雨勢,以大片淡墨染出滿紙菸雨,這就用浩大的氣魄烘託了“平明送客楚山孤”的開闊意境。清晨,天色已明,辛漸即將登舟北歸。詩人遙望江北的遠山,想到行人不久便將隱沒在楚山之外,孤寂之感油然而生。在遼闊的江面上,進入詩人視野的當然不止是孤峙的楚山,浩蕩的江水本來是最易引起別情似水的聯想的,唐人由此而得到的名句也多得不可勝數。然而王昌齡沒有將別愁寄予隨友人遠去的江水,卻將離情凝注在矗立於蒼莽平野的楚山之上。因為友人回到洛陽,即可與親友相聚,而留在吳地的詩人,卻只能象這孤零零的楚山一樣,佇立在江畔空望著流水逝去。一個“孤”字如同感情的引線,自然而然牽出了後兩句臨別叮嚀之辭:“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早在六朝劉宋時期,詩人鮑照就用“清如玉壺冰”(《代白頭吟》)來比喻高潔清白的品格。自從開元宰相姚崇作《冰壺誡》以來,盛唐詩人如王維、崔顥、李白等都曾以冰壺自勵,推崇光明磊落、表里澄澈的品格。王昌齡托辛漸給洛陽親友帶去的口信不是通常的平安竹報,而是傳達自己依然冰清玉潔、堅持操守的信念,是大有深意的。據《唐才子傳》和《河嶽英靈集》載,王昌齡曾因不拘小節,“謗議沸騰,兩竄遐荒”,開元二十七年被貶嶺南即是第一次,從嶺南歸來後,他被任為江寧丞,幾年後再次被貶謫到更遠的龍標,可見當時他正處於眾口交毀的惡劣環境之中。詩人在這裡以晶瑩透明的冰心玉壺自喻,正是基於他與洛陽詩友親朋之間的真正了解和相互信任,這決不是洗刷讒名的表白,而是蔑視謗議的自譽。因此詩人從清澈無瑕、澄空見底的玉壺中捧出一顆晶亮純潔的冰心以告慰友人,這就比任何相思的言辭都更能表達他對洛陽親友的深情。即景生情,情蘊景中,本是盛唐詩的共同特點,而深厚有餘、優柔舒緩。“盡謝爐錘之跡”(胡應麟《詩藪》)又是王詩的獨特風格。本詩那蒼茫的江雨和孤峙的楚山,不僅烘托出詩人送別時的淒寒孤寂之情,更展現了詩人開朗的胸懷和堅強的性格。屹立在江天之中的孤山與冰心置於玉壺的比象之間又形成一種有意無意的照應,令人自然聯想到詩人孤介傲岸、冰清玉潔的形象,使精巧的構思和深婉的用意融化在一片清空明澈的意境之中,所以天然渾成,不著痕跡,含蓄蘊藉,餘韻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