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首抒寫報國之情和憂國之念的作品。的前六句追懷舊事,寄慨遙深;後兩句既有送行之意,也有對金兵的突然退卻難以置信,又欣喜若狂。“初報邊烽照石頭,鏇聞胡馬集瓜州。”二句以簡潔的筆墨概括了金兵南犯的經過,同時也交待了詩的寫作背景。詩人最初聽說金兵已迫近南京城,來勢兇猛;不久又得聞金兵集結在瓜州渡,氣焰益熾。處此危難之際,詩人多想挺身而出,聯合抗金志士,挽狂瀾於既倒,為國除危,為民解難。可是,只求苟安、不思恢復的南宋朝廷早已把他看成心存不軌的異己分子,不能容許他執掌重兵、慷慨赴敵。意識到這一點,詩人內心充滿憤慨:“諸公誰聽芻蕘策?吾輩空懷畎畝憂。”詩人曾多次向朝廷提出抗敵復國的軍事策略和政治措施,然而滿朝公卿,盡皆畏敵如虎,嫉賢如仇,沒人肯聽取他的意見。詩人的上書,要么如石沉大海,杳無回音,要么如虎鬚捋毛,招致處罰。作為備受歧視的在野人士,他只有徒然地為時局擔憂。這兩句前後照應,因果分明,對比強烈:一邊是諸公堵塞賢路,不恤國計;另一邊則是詩人繫念時局,憂心如焚。孰是孰非,孰善孰惡,一目了然。“急雪打窗心共碎,危樓望遠涕俱流。”二句借景抒情,益見其憤慨之烈、痛苦之深。“危樓”,即高樓。當時,詩人身受羈絆,無計可施,拳拳報國之心竟與打到窗上的急雪一樣碎成粉末;登上高樓,遠望狼煙四起,詩人更不禁涕淚交流。這一切,雖已成為舊日之事,卻深深地鐫刻在詩人的記憶之中。“七兄”即將奔赴的揚州正是當時的兵燹之地。在送別的時刻,詩人首先想到那慘痛的景象並形諸詩筆,是極為自然的事情後兩句折回題意,渲染送別之情。 “豈知”,點明形勢的變化出乎詩人的意料之外——當初,他何曾料及金兵會發生內訌,使一場更大的戰禍得以弭息。“亂絮飛花”,則暗示隨著金兵的撤離,淮水以南地區又恢復了和平景象。詩人筆下的花絮,不僅充滿生機和活力,而且具有人的意識、人的情感,欣然擔負起送客的使命。它們追隨在七兄乘坐的小舟前後蹁躚起舞,既表歡送之情,亦致挽留之意。此情此意,不能不使七兄深受感動。其實,多情的與其說是亂絮飛花,莫如說是詩人自己。詩人自己眷眷然不忍與七兄分別,卻不從正面說破,而將自己的感情賦予亂絮和飛花,於是,亂絮飛花便變得如此深情繾綣。這幅生意盎然的“送客圖”,實際上只是詩人的主觀意識外化後產生的某種幻象。如果說詩的五、六兩句是觸景生情的話,那么,這兩句則是移情於景了。而無論觸景生情,還是移情於景,究其效用,都有助於創造情景交融的藝術境界,增強詩的藝術表現力和感染力。從藝術上看,這首詩不僅屬對精切,造語工巧,而且情寓景中,意余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