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析一
開元(713-741)後期,唐玄宗沉溺聲色,奸佞專權,朝政日趨黑暗。為了規勸玄宗勵精圖治張九齡曾撰《千秋金鏡錄》一部,專門論述前代治亂興亡的歷史教訓,並將它作為對皇帝生日的壽禮進獻給玄宗。唐玄宗心中不悅,加李林甫的讒謗、排擠,張九齡終於被貶為荊州長史。遭貶後,他曾作《感遇十二首》,運用比興手法,表現其堅貞清高的品德,抒發自己遭受排擠的憂思。此篇為其第一首。一開始,用整齊的偶句,突出了兩種高雅的植物——春蘭與秋桂屈原《九歌·禮魂》中,有“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句。張九齡是廣東曲江人,其地多桂,即景生情,就地取材,把秋菊換成了秋桂,師古而不泥古。蘭桂對舉,蘭舉其葉,桂舉其花,這是由於對偶句的關係,互文以見義,其實是各各兼包花葉,概指全株。蘭用葳蕤來形容,具有茂盛而兼紛披的意思,“葳蕤”兩字點出蘭草迎春勃發,具有無限的生機。桂用皎潔來形容,桂葉深綠,桂花嫩黃,相映之下,自然有皎明潔淨的感覺。“皎潔”兩字,精煉簡要地點出了秋桂清雅的特徵。詩的前四句說蘭、桂這些“草木君子”只要逢時就會欣欣向榮,生機盎然。蘭葉在春風吹拂下“葳蕤”繁茂,桂花在仲秋明月的輝映下更顯“皎潔”秀麗。春蘭秋桂生意勃發,也給季節帶來了榮耀,春、秋因蘭、桂而成為美好的季節。這裡既包含了樸素的歷史唯物主義思想,說明了時勢造英雄,英雄壯時勢的客觀辯證法;也表達了真正的賢人志士只有在政治開明的時代才能施展自己的才華抱負的思想,流露了自己對重新“遇時”的渴望。詩的後四句從春蘭秋桂芳香襲人的社會效果來委婉地說明自己行芳志潔並非為了求人賞識,以博取高名;象春蘭秋桂的香氣一樣,它博得山林隱士的喜愛,只是客觀效果而已;實際上,蘭、桂散發芳香並非有意希求人們來折取它,欣賞它,而是純粹出於它們的本性。“誰知”兩字對蘭桂來說,大有出乎意料之外的感覺。美人由於聞到了蘭桂的芬香,因而發生了愛慕之情。“坐”,猶深也,殊也。表示愛慕之深。詩從無人到有人,是一個突轉,詩情也因之而起波瀾。“聞風”二字本於《孟子·盡心篇》,其中說:“聖人百世之師也,伯夷柳下惠是也,故聞伯夷之風者,頑夫廉,懦夫有立志,聞柳下惠之風者,薄夫敦,鄙夫寬。奮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聞者莫不興起也。”張九齡就把這章中的“聞風”毫不費力地拉來用了,用得這樣恰如其分,用得這樣自然,用得這樣使讀者毫不覺得他在用典故,這也是值得一提的。“何求”二字用得斬截有力,它淋漓盡致地將詩人不肯廉價贏得美名的清高志趣給表現出來了。這首詩以蘭、桂自況,借蘭桂之芳香比喻自己的高志美德,使人感到貼切自然,蘊含深厚,耐人尋味。
賞析二
九齡遭讒貶謫後所作的《感遇》詩十二首,樸素遒勁,寄慨遙深。此為第一首,詩以比興手法,抒發了詩人孤芳自賞,不求人知的情感。詩一開始,用整齊的偶句,突出了兩種高雅的植物──春蘭與秋桂。屈原《九歌·禮魂》中,有“春蘭與秋菊,長無絕兮終古”句。張九齡是廣東曲江人,其地多桂,即景生情,就地取材,把秋菊換成了秋桂,師古而不泥古。蘭桂對舉,蘭舉其葉,桂舉其花,這是由於對偶句的關係,互文以見義,其實是各各兼包花葉,概指全株。蘭用葳蕤來形容,具有茂盛而兼紛披的意思,“葳蕤”兩字點出蘭草迎春勃發,具有無限的生機。桂用皎潔來形容,桂葉深綠,桂花嫩黃,相映之下,自然有皎明潔淨的感覺。“皎潔”兩字,精煉簡要地點出了秋桂清雅的特徵。蘭桂兩句分寫之後,用“欣欣此生意”一句一統,不論葳蕤也好,皎潔也好,都表現出欣欣向榮的生命活力。第四句“自爾為佳節”又由統而分。“佳節”回應起筆兩句中的春、秋,說明蘭桂都各自在適當的季節而顯示它們或葳蕤或皎潔的生命特點。(“自”當“各自”解,“爾”當“如此”解,即代表“葳蕤”和“皎潔”。)這裡一個“自”字,不但指蘭桂各自適應佳節的特性,而且還表明了蘭桂各自榮而不媚,不求人知的品質,替下文的“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作了伏筆。起首四句,單寫蘭桂而不寫人,但第五句卻用“誰知”突然一轉,引出了居住于山林之中的美人,即那些引蘭桂風致為同調的隱逸之士。“誰知”兩字對蘭桂來說,大有出乎意料之外的感覺。美人由於聞到了蘭桂的芬香,因而發生了愛慕之情。“坐”,猶深也,殊也。表示愛慕之深。詩從無人到有人,是一個突轉,詩情也因之而起波瀾。“聞風”二字本於《孟子·盡心篇》,其中說:“聖人百世之師也,伯夷柳下惠是也,故聞伯夷之風者,頑夫廉,懦夫有立志,聞柳下惠之風者,薄夫敦,鄙夫寬。奮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聞者莫不興起也。”張九齡就把這章中的“聞風”毫不費力地拉來用了,用得這樣恰如其分,用得這樣自然,用得這樣使讀者毫不覺得他在用典故,這也是值得一提的。最後二句:“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何求”又作一轉折。林棲者既然聞風相悅,那末,蘭桂若有知覺,應該很樂意接受美人折花欣賞了。然而詩卻不順此理而下,忽開新意。蘭逢春而葳蕤,桂遇秋而皎潔,這是它們的本性,而並非為了博得美人的折取欣賞。很清楚,詩人以此來比喻賢人君子的潔身自好,進德修業,也只是盡他作為一個人的本份,而並非藉此來博得外界的稱譽提拔,以求富貴利達。全詩的主旨,到此方才點明;而文章脈絡也一貫到底。上文的“欣欣此生意,自爾為佳節”,與這裡的“草木有本心”互為照應;上文的“誰知林棲者,聞風坐相悅”,又與“美人折”同意相見。這最後十個字,總結上文,滴水不漏。古體詩而只寫八句,算是短小的了,而張九齡在寥寥短章中,獅子搏兔,也用全力。詩前二句是起,三四句是承,五六句是轉,七八句是合,結構嚴謹。而且做到了意盡詞盡,無一字落空。表現形式上,運用了比興手法,詞意和平溫雅,不激不昂,使讀者毫不覺得在詠物的背後,講著高雅的生活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