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仙·閨思原文注釋譯文,臨江仙·閨思賞析作者史達祖簡介

臨江仙·閨思

[作者] 史達祖   [朝代] 宋代

愁與西風應有約,年年同赴清秋。舊遊簾幕記揚州。一燈人著夢,雙燕月當樓。

羅帶鴛鴦塵暗澹,更須整頓風流。天涯萬一見溫柔。瘦應因此瘦,羞亦為郎羞。

《臨江仙·閨思》註釋

①澹:“淡”的異體字。
②風流:這裡指風韻。

《臨江仙·閨思》賞析

賞析一

史達祖曾事權奸韓侂胄,掌文書,頗有權勢。後韓敗,史亦貶死(見《浩然齋雅談》)。可見他的人品遠不如姜夔,但他的詞典雅工巧,卻與姜詞相近,汪森云:“姜夔出,句琢字煉,歸於醇雅,史達祖等羽翼之”(《詞綜》序)。
這首小令寫閨中人思念遠方的遊子。詞人不僅能設身處地寫出女主人公思人的情境,而且能細膩地描畫出女主人公的思緒,表現了豐富的想像力。
上闋著重寫女主人公獨宿空房的孤寂心境。開首二句的構思就極為精巧,詞人把抽象的“愁”情與無形的“西風”都人格化,它們仿佛早有約會似的,每年要到清秋時節前來赴約,相聚在一起,這就巧妙地把女主人公的心情作了十分富有意的表達。“舊遊簾幕記揚州”是對思情的極為簡練而又非常具體的概括:女主人公當年與她的情人在風月繁華的揚州曾有過一段令人銷魂的經歷,他們曾在一起偎依相游,曾在簾幃帳幕中卿卿我我。而今“一燈人著夢,雙燕月當樓”——獨自一人在一盞孤燈下夢魂縈繞,夜半醒來只見當空一輪明月照著高樓,清輝中還瞥見屋粱上棲息著一雙相依相伴的乳燕。詞人在這裡以“雙燕”反襯女主人公獨宿空房的孤寂,燕影雙雙更比照出閨中人形單影隻的淒楚。
下闋寫女主人公思人時的微妙心理活動。“羅帶鴛鴦塵暗澹”,繡著鴛鴦的羅帶已被歲月的風塵消蝕得暗淡無光,它表明女主人公翹盼遊子久久不歸懶於梳妝打扮,鴛鴦帶已棄置久矣,但她又覺得應該整頓精神保持自己儀容的美貌風流。“天涯萬一見溫柔”給這一心理活動作了交代:原來她怕天涯遊子萬一歸來見到自己衣冠不整而失卻了愛戀的柔情密意。最後二句“瘦應因此瘦,羞亦為郎羞”是女主人公內心聲音的坦誠流露,她遙向遠方的情人傾訴:我形容瘦損是因對你的思念而這般消瘦,人們看到我這樣憔悴而議論我,羞赧我,我甘願為你而羞!至此一個痴情女子對愛情的忠貞之情已盡現無遺。

賞析二

史達祖的這首《臨江仙》一詞選自《歷代詩餘》卷三十八,這是一首借景詠人的詞。上片寫秋士善懷,因秋懷人;下片緊承雙燕,從對方著筆,是男方想像中的情景。從對方對自己的相思,寫出自己對對方的深情厚意。
頭兩句造語極為雋永巧妙。不說因秋生愁,而說西風約愁赴秋。皇甫冉“暝色赴春愁”(《歸渡洛水》),杜甫“群山萬壑赴荊門”(《詠懷古蹟》)皆善用“赴”字。這兩句說愁與西風就象有了心靈感應一樣,一年一度如約趕到秋天去。這樣來表現“秋士悲”這一傳統主題,不僅標新立異,給人以獨特的感受,而且語言樸實,不流於纖巧,達到了格高意新的境界。
第三句至上片末,用逆筆追寫愁的由來。舊遊揚州,牽人魂夢。揚州,風月之地。杜牧《贈別》詩云:“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 。”蘇軾《和趙郎中見戲》詩:“燕子人亡三百秋,捲簾那復似揚州?”簾幕,成了揚州的象徵。著夢,猶言入夢。燈光引人入夢。一覺醒來,皓月當空,看到的是乳燕雙棲,想到的是燕雙人獨,心裡徒生悲傷。“一燈 ”二句,傳達出秋夜獨處、醒夢無時、對月懷人的愁苦神情。晏幾道《臨江仙》:“夢後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同是夢後醒來突見雙燕最難為懷的愁苦之情,彼言春恨,此寫秋愁,共以境界傳意,可稱珠連璧合。
下片就上片撲朔迷離的夢境和夢覺所見的月中雙燕,展開聯想的翅膀,轉入遐思。羅帶鴛鴦,即鴛鴦繡帶,一種繡有鴛鴦圖案的合歡帶 。江總《 雜曲》:“合歡錦帶鴛鴦鳥,同心綺袖連理枝 。”看見繡帶上的鴛鴦,自然會引起閨思,從而發出“更須整頓風流”這句心靈深處的獨白。“整頓”,猶言修飾,是承上句 “塵暗淡”說的。羅帶生塵,可見久不整頓了,這裡有“ 豈無膏沐,誰適為容”的感慨。“更須”是就下句“萬一重見”說的。萬一重見,引起了更須整頓的心理活動,這裡有“女為悅己者容”的意思。由羅帶引起的內心活動是複雜的:無法重見,卻又希望重見,直到萬一重見的各種想法,一齊湧上心來。這就非常細膩地刻畫出了閨情。結尾二句,尤為纏綿悱惻。元稹《鶯鶯傳 》載鶯鶯詩云:“不為旁人羞不起,為郎憔悴卻羞郎。”“瘦”是由羅帶感到的,“瘦應緣此瘦”,寫出了相愛之深,不惜為郎憔悴,表現了對愛情的執著追求。“ 羞 ”是由萬一見想起的,“羞亦為郎羞”,這裡既有對青衫憔悴的同情,也有對紅袖飄零的自責,反映了作者內心世界的複雜,表現了對不幸身世的感慨。下片結構巧妙,脈絡細密,句句關聯,字字映帶,一環扣一環,使言情達到出神入化的境地。
前人論白石、梅溪、碧山、玉田四家詞,曾以味厚、情深、品高、氣靜評說他們在藝術上的共同造詣(陳廷焯《白雨齋詞話》卷八)。這首小令,“節短韻長,其情乃深”的藝術特色,尤為突出。寫自己,則顛倒夢魂,棲情雙燕;寫對方,則綿綿情思,化為痴想。或借外物詠懷,或直探心靈的奧秘,感情真摯強烈,蘊藉含蓄,發展了五代、北宋以來婉約詞風,很有深度 。而深情又是通過千錘百鍊的語言來完成的,這正是張鎡在《梅溪詞序》里說的“辭情俱到”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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