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天山,又名大康山或大匡山,在今四川省江油縣。李白早年曾在山中大明寺讀書,這首詩大約是這一時期的作品。全詩八句,前六句寫往“訪”,重在寫景,景色優美;末兩句寫“不遇”,重在抒情,情致婉轉。詩的開頭兩句展現出一派桃源景象。首句寫所聞,泉水淙淙,犬吠隱隱;次句寫所見,桃花帶露,濃艷耀目。詩人正是緣溪而行,穿林進山的。這是入山的第一程,宜人景色,使人留連忘返,且讓人聯想到道士居住此中,如處世外桃源,超塵拔俗。第二句中“帶露濃”三字,除了為桃花增色外,還點出了入山的時間是在早晨,與下一聯中的“溪午”相映照。頷聯“樹深時見鹿,溪午不聞鍾”,是詩人進山的第二程。詩人在林間小道上行進,常常見到出沒的麋鹿;林深路長,來到溪邊時,已是正午,是道院該打鐘的時候了,卻聽不到鐘聲。這兩句極寫山中之幽靜,暗示道士已經外出。鹿性喜靜,常在林木深處活動。既然“時見鹿”,可見其幽靜。正午時分,鐘聲杳然,唯有溪聲清晰可聞,這就更顯出周圍的寧靜。環境清幽,原是方外本色,與首聯所寫的桃源景象正好銜接。這兩句景語又含蓄地敘事:以“時見鹿”反襯不見人;以“不聞鍾”暗示道院無人。頸聯“野竹分青靄,飛泉掛碧峰”,是詩人進山的第三程。從上一聯“不聞鍾”,可以想見詩人距離道院尚有一段距離。這一聯寫來到道院前所見的情景-道士不在,唯見融入青蒼山色的綠竹與掛上碧峰的飛瀑而已。詩人用筆巧妙而又細膩:“野竹”句用一個“分”字,描畫野竹青靄兩種近似的色調匯成一片綠色;“飛泉”句用一個“掛”字,顯示白色飛泉與青碧山峰相映成趣。顯然,由於道士不在,詩人百無聊賴,才游目四顧,細細品味起眼前的景色來。所以,這兩句寫景,既可以看出道院這一片淨土的淡泊與高潔,又可以體味到詩人造訪不遇爽然若失的情懷。結尾兩句“無人知所去,愁倚兩三松”,詩人通過問訊的方式,從側面寫出“不遇”的事實,又以倚松再三的動作寄寫“不遇”的惆悵,用筆略帶迂迴,感情亦隨勢流轉,久久不絕。前人評論這首詩時說:“全不添入情事,只拈死‘不遇’二字作,愈死愈活。”(王夫之《唐詩評選》)“無一字說道士,無一句說不遇,卻句句是不遇,句句是訪道士不遇。”(吳大受《詩筏》)道出了此詩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