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詞塑造了歌妓淪落風塵的憔悴、悲苦形象,敘寫了她們在強顏歡笑中耗盡青春、耗盡生命的不幸身世,流露出作者對她們悲慘命運的深深關切和同情。上片起首兩句通過綠綺琴、齊紈扇傳達出女子的幽怨。齊紈扇,指歌舞時所持的團扇,詩詞中常用其象徵煙塵女子紅顏難駐,一旦憔悴,就如同秋扇見捐一般遭遺棄。篇首所言“琴中心事”,正是女主人公對“齊紈扇上時光”的嗟嘆。三、四兩句,指斥了那些薄倖年少。五陵,本指漢代長安的長陵、安陵、陽陵、茂陵、平陵一帶豪富聚居之地,此處是借指。“渾薄倖”,形容那些貴遊子弟,簡直都是負心的無賴,他們輕薄浮浪,猶如水面浮花,倏爾遠逝,這裡也透露出知音難求、終身無靠的苦悶。以下兩句,使用典故,作出了概括。“夜夜”句用宋玉《高唐賦》巫山神女事。李商隱《無題》詩中有“神女生涯原是夢”之句,即由此而來,後來“神女”成為“青樓倡女”的同義語。“年年”句,則用張華《博物志》“舜死,二妃淚下,染竹即斑,妃死為湘水神,故曰“湘妃竹”之事,藉以寫出歌妓內心的痛苦。過片“歸雁”句,寫歌妓悵望長空,懷念遠人,但見雁群排列成字,飛回南方,卻收不到薄情郎的片紙隻字。“驚鸞”為自喻。古時稱妝鏡為“鸞鏡”。劉敬叔《異苑》載:“罽賓王有鸞,三年不鳴。夫人曰:‘聞鸞見影則鳴’,乃懸鏡照之,中宵一奮而絕。故後世稱為鸞鏡。”這裡說她攬鏡自照,看到自己為相思所苦的憔悴容貌,十分驚憂。繼而又聯想起還有多少青樓女子,自恃麗質天成,引人愛慕,待到紅顏老去,只能獨處神傷。鉛華,本指搽臉之粉,此處借喻濃妝歌伎。結拍兩句筆鋒忽轉,化用崔顥《古意》詩意:“十五嫁王昌,盈盈入畫堂,自矜年最少,復倚婿為郎。舞愛前溪綠,歌憐子夜長。閒來鬥百草,度日不成妝。”著意渲染了鄰姬早嫁貴人、享盡榮華之可羨,以此作為襯托,使本詞女主角淪落風塵的憔悴形象顯得更為突出。詞之下片,以淒冷哀婉的筆調,敘寫歌妓在強顏歡笑中耗盡了美好的青春年華,一旦人老珠黃,就此潦倒淪落,在孤寂與悽苦中走向生命的盡頭,讀來令人嘆惋、哀傷。此詞藝術上頗具特色。它不直接敘事、不使用口語,而是運用典故,注意對稱,如“魂消夢峽”與“淚盡啼湘”;並且雕琢刻鏤,辭采華麗,如“綠綺琴中”與“齊紈扇上”;還求含蓄曲折,化用前人詩意,如“鄰姬十五”、“早嫁王昌”,收到了很好的藝術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