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首惜別詞。作者詞中以一推一挽之情勸住對方的眼淚,這種抒寫傷離恨別心緒的表現手法,與宋詞中寫離別時常見的纏綿悱惻、肝腸痛斷、難捨難分的情狀有所不同。這首詞從送別寫起。捶鼓,猶言敲鼓,是開船的信號。船家已擊鼓催行,而這一邊卻樓上把盞勸酒。“催”,見時間之難以再延。“留”,見送行人之殷勤留戀。一“催”一“留”,就把去和住的矛盾突出出來了,並且帶動全篇。“去住若為情,即由首二句直接逼出,欲去不忍,欲住不能,何以為情?這一問見別離之極度苦人。”西江潮欲平“的好處於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而是由前面擊鼓催客、高樓把酒的場面推出一個江潮漲平的遼闊場景。句中的”欲“字包含了一個時間推進過程,說明話別時間頗長,而江潮已漸漸漲滿,到了船家趁潮水開航的時候了。換頭就江潮生髮,潮水有信,定時起落,所以說“容易得”,然而它能送人去卻未必會送人來。一旦南北分離,相見即無定期故云“今日此樽空,知君何日同!”結穴處一筆宕開,頗值得玩味。“此樽空”,遙承上片次句“把酒留君”,“樽空”見情不忍別,共拚一醉。但即使飲至樽空,故人終不可留,所以結尾則由嘆見面之難,轉思它日再會,發出“知君何日同”的感慨。宋代曾季貍《艇齋話》評這首詞“甚有思致”概因此詞借江潮抒別情,不僅情景交融,同時還顯出情景與意念活動相結合的特點。詞“去住若為情”這樣的思忖後,接以“江頭潮欲平”,看上去是寫景,實際上卻把思索和情感活動帶進了景物描寫,那茫茫的江潮似乎融匯著詞人難以用語言表達的浩渺的情思。下片“江潮容易得,只是人南北”仍不離眼前景象,而更側重寫意念,以傳達人物的心境。結尾二句雖然表現為感慨,卻又是循上文章活動繼續發展的結果。所循的思路應該是:今日樽空而潮載君去,但未知潮水何日能復送君歸來。依然是情景和思忖結合。詞中以迴環往復的語言節奏,來表現依依不捨、綿長深厚的“思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