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陽可能就是當時的桂陽郡太守王嶸吳均又有《贈王桂陽別三首》,其中說王桂陽“高華積海外,名實滿山東。自有五都相,非無四世公。”可見王的地位很高,又有“願持鷦鷯羽,歲暮依梧桐”等語,說明吳均頗有依附於他的打算。從這種關係推斷,這首詩很可能是他的自薦之作。自薦的詩很難寫,自譽過高,未免有夸言乾乞之嫌,因而吳均這裡避開了正面的自我標榜,全以松作比喻。松樹雖可長成參天的大材,但初生之時不過數寸而已,甚至會被雜草埋沒,人們不知道它拔地千丈、籠聚雲氣的壯志,怎么會明白它具有傲霜鬥雪的氣骨呢!前四句顯然以初生之松比喻自己的沉淪下僚、未見器重,而借形容松樹的性格,表明自己高遠的志向、堅貞的品質。“弱乾可摧殘,纖莖易陵忽”二句,更說小松枝幹嫩弱,易被摧殘,喻自己身處下位,易遭人欺凌與忽視,委婉地表達了向王桂陽求助的意圖。最後兩句則進一步表明了自己的抱負,他說:當幼松一旦長成數千尺的大樹,則可籠雲覆月,庇護眾生,言外之意是說自己一朝出人頭地,就可建功立業、大濟蒼生,至於到那時不會忘記王桂陽的知遇之恩,也是不消說的,“為君”二字,便含有此意。這首詩通篇用比體,托物言志,句句寫松,卻句句落實到人,“數寸”、“草所沒”、“弱乾”、“纖莖”諸語,極說幼松之弱小易欺;“籠雲”、“負霜”、“千尺”、“覆明月”諸語,則極言松的前程遠大。兩者對照鮮明,使讀之者既痛惜於詩人的懷才不遇,又凜然不敢對詩人少存輕忽。雖是自薦之詩,氣格卻絕不卑下,這是詩品,也是吳均的人品。吳均的詩已開唐律之先河,元陳繹曾的《詩譜》就在“律體”中列有吳均之名,並以為他與沈約諸人是“律詩之源,而尤近古者’,即此便可說明他在近體詩形成中的作用了。如這一首詩,其音調雖未完全合律,然已頗有律詩的章法,中兩聯為對句,也合乎律詩的規律,這正是由古詩向律體過渡的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