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詞,仍然是惜別、思念之作。寂寞是愛的一種聲音,孤獨是愛的另外一種聲音。而心,則是愛的道路。愛情是盞燈,思念是其中的燈油。當有一天,一個人站在往事的迴廊中觀望的時候,縱有如火的紅豆,也點不亮那斷了紋路的情傷。情已斷,愛已走,心已碎,手已涼。這樣的現實,不知不覺地站在一個女子的心裡。於自己內心思念的盡頭,發現,心被那遠去的人牽得很緊,很疼。世界這么大,但幸運的是,那別人的名字,仍然還在心裡,牽掛著,等待著,等待他的歸期。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還能穿過茫茫的紅塵,找到那把可以打開距離的鑰匙。真的如同徐再思所說的那樣: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這首詞,仍然是一個女子的傷情。葉嘉瑩先生在《大晏詞的欣賞》中這樣評價此詞:“至於寫艷情者,如其……《破陣子》之‘多少襟懷言不盡,寫向蠻箋曲調中,此情千萬重’,若以這些詞句與柳永《定風流》之‘彩線慵拈伴伊坐’,《菊花新》之‘欲掩香幃論繾綣’諸作相較,則大晏正所謂‘雖作艷語,終有品格’,因為大晏所喚起人的只是一份深摯的情意,而此一份情意雖然或者乃因兒女之情而發,然而卻並不為兒女之情所限,較之一些言外無物的淺露淫褻之作,自然有高下、雅鄙的分別。”有權威的解析認為,這是一首秋日席間贈妓之作。全篇代歌妓述事言情,先寫這位歌女對“時節”的感受,次寫她在筵席上與情人“小會”的歡欣及她的即席演唱,最後寫她與情人依依惜別的種種情狀。這樣的解析雖然沒有什么問題,但是我總是覺得太過實在了一些晏殊自己沒有明說這是代歌女而作或贈妓之作,我們如果斷成代歌女而作或贈妓之作,也不是不可,只是在我看來,有點喧賓奪主的嫌疑。所以,我堅持認為,這就是一首惜別、思念之作。和一個女子有關。除此之外,不做其他的推斷。“燕子欲歸時節,高樓昨夜西風。”這裡點明了時節。從“燕子欲歸”和“昨夜西風”這兩句來看,當是晚春至秋初的這段時節。這句,其實存在著一個人物特寫。一個女子站在高樓之上,望著遠方的姿態寫滿了思念。雖然晏殊從詞語上沒有寫到這個女子,但從“燕子”、“高樓”這兩句,我們就可以在自己的腦海中勾畫出一個女子婀娜多姿的身姿。真正的高手,就高在“以物襯人”或“以物寫人”的境界上。詞從來都是一種省略文體,不可能說得過於明白。所以,這就需要我們有想像力,甚至是合理的、大膽的想像。“燕子欲歸”,這其實是女子內心的願望和最真最深的疼。你看那燕子,都雙飛在她的眼前,可是,他卻獨自留下她,忍受這漫長的寂寞的煎熬,甚至是孤獨的思念的掏挖。燕子欲歸,人未歸。我想,這才是晏殊最想寫出來的結果。不過,卻留著,讓讀者自己去想像。明白無誤的是,詞中女子的內心和思念已經寄出去,而且,一直沒有找到可以收留的地方,一直在路上跋涉。不過,他仍然在她的心裡燃燒著。他拿走了她的夢、她的淚水和她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