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詞以清新可愛而又富有生活情趣的語言,描寫一群採蓮姑娘蕩舟採蓮時喝酒逗樂的情景,塑造出活潑、大膽、清純的水鄉姑娘形象,給人以耳目一新的藝術享受。首句“花底忽聞敲兩槳”,“聞”字、“敲”字,不寫人而人自現,“槳”字不寫舟而舟自在,用“花底”二字映襯出了敲槳之人,是一種烘托的手法,著墨不多而蘊藉有味。第二句“逡巡女伴來尋訪”,方才點明了人和人的性別。“逡巡”,頃刻,顯示水鄉女子蕩舟技巧的熟練與急欲並船相見的心情,人物出場寫得頗有聲勢。“酒盞”句,是對姑娘們喝酒逗樂的描寫,是一個倒裝句,即“鏇將荷葉當酒盞”的意思,倒文是為了協調平仄和押韻。這個“鏇”二字,與上面的“忽”字、“逡巡”二字,匯成一連串快速的行動節奏,表現了姑娘們青春活潑、動作麻利的情態,惹人喜愛。“酒盞”句寫荷葉作杯。據說是把荷葉連莖摘下,在葉心凹處,用針刺破,一手捧荷葉注酒凹處以當酒杯,於莖端吸飲之。隋殷英童《採蓮曲》雲“荷葉捧成杯”,唐戴叔倫《南野》雲“酒吸荷杯綠”白居易《酒熟憶皇甫十》雲“寂寞荷葉杯”等,都是指此。在荷香萬柄、輕舟蕩漾中間,幾個天真爛漫的姑娘,用荷葉作杯,大家爭著吮吸荷杯中的醇酒,好一幅生動而富有鄉士氣息的女兒行樂圖!接著輕盪蓮舟,碧水微波,而荷杯中的酒,也微微搖動起來,映入了荷花的紅臉,也映入了姑娘們腮邊的酒紅,一似紅浪時生。下片第一、二兩句“花氣酒香清廝釀,花腮酒面紅相向”,是從花、酒與人三方面作交錯描述。花的清香和酒的清香相互混和,花的紅暈和臉的紅暈相互輝映。花也好,人也好,酒也好,都沉浸在一片“香”與“紅”之中了。這就把熱鬧的氣氛,推向了高潮。然而第三句“醉倚綠陰眠一餉”筆鋒一轉,熱鬧轉為靜止。又拈出一個“綠陰”的“綠”字來,使人在視覺和聽覺上產生一種強烈的色彩和音響的對比,從而構成了非凡的美感。下面兩句筆鋒又作一層轉折,從“眠”到“醒”;由“靜”再到“動”,用“驚起”二字作為轉折的紐帶。特別是這個“驚”字,則又是過渡到下文的紐帶。姑娘們喝醉了酒,在荷葉的綠陰中睡著了,而船因無人打槳隨風飄流起來,結果在沙灘上擱淺了。“驚起”是言醒來看到了這個令人尷尬的場面,這樣既坐實一個“醉”字,又暗藏一個“醒”字。這首詞妙在起、承、轉、合脈絡清晰;更妙在其風格清新、言語含蓄而又設境穠艷,詞風健康明朗、生動活潑,是少有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