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猴人”是馴養猴子的雜技藝人。據《幕府燕閒錄》載,黃巢起義爆發,唐昭宗逃難,隨駕的伎藝人只有一個耍猴的。這猴子馴養得很好,居然能跟皇帝隨朝站班。唐昭宗很高興,便賞賜耍猴的五品官職,身穿紅袍,就是“賜朱紱”,並給以稱號叫“孫供奉”。“孫”不是這個人的姓,而是“猢猻”的“猻”字諧音,意謂以馴猴供奉御用的官。羅隱這首詩,就是有感此事而作,故題曰《感弄猴人賜朱紱》。昭宗賞賜孫供奉官職這件事本身就很荒唐無聊,說明這個大唐帝國的末代皇帝昏庸已極,亡國之禍臨頭,不急於求人才,謀國事,仍在賞猴戲,圖享樂。對羅隱來說,這件事卻是一種辛辣的諷刺。他寒窗十年,讀書赴考,十試不中,依舊布衣。與孫供奉的寵遇相比,他不免刺痛於心,於是寫這首詩,用自己和孫供奉的不同遭遇作鮮明對比,以自我諷嘲的方式發感慨,泄憤懣,揭露抨擊皇帝的昏庸荒誕。詩的前二句概括詩人仕途不遇的辛酸經歷,嘲笑自己執迷不悟。他十多年來一直應進士舉,辛辛苦苦遠離家鄉,進京趕考,但一次也沒有考中,一個官職也沒有得到。“五湖煙月”是指詩人的家鄉風光,他是餘杭(今屬浙江)人,所以舉“五湖”概稱。“奈相違”是說為了趕考,只得離開美麗的家鄉。反過來說,倘使不趕考,他就可在家鄉過安逸日子。所以這裡有感慨、怨恨和悔悟。後二句便對唐昭宗賞賜孫供奉官位事發感慨,自嘲不如一個耍猴的,譏刺皇帝只要取樂的弄人,拋棄才人志士。“一笑君王便著緋”,既痛刺唐昭宗的癥結,也刺痛自己的心事:昏君不可救藥,國亡無可挽回,有許多憂憤在言外。顯然,這是一首嘻笑怒罵的諷刺詩。詩人故意把辛酸當笑料,將荒誕作正經,以放肆嘻笑進行辛辣嘲罵。他雖然寫的是自己的失意遭遇,但具有一定典型意義;雖然取笑一件荒唐事,但主題思想是嚴肅的,詩人心情是鬱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