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詩分入山和出山兩個片斷來寫,而以訪惠勤、惠思貫穿連綴。首起點出時間地點。二僧結廬孤山,孤山在西湖邊,所以詩從西湖展開,說自己在一個昏沉欲雪的日子出行,見到西湖上空滿積著陰雲,低低地壓著湖面,西湖邊上的樓台與重重疊疊的青山,籠罩在煙霧之中,若有若無。這樣,抓住氣候特點,略加點染,展現了一幅光線黯淡的水墨圖,朦朦朧朧。接著,詩人眼光從遠處拉回,寫近處山中,水流清淺,人跡不到,只有鳥兒啁哳宛囀。雖是近景,因為極靜,又顯出了山的幽深。同時水清、無人,又與節令、氣候相關。以下詩入題,寫訪僧。先寫未見僧人所居時,說明自己臘日不和妻子兒女團聚,特地入山訪僧,是為了陶冶性情,自我娛樂。僧人住在山中,山路盤曲紆迴,正是自己想去的地方。“紙窗”二句,寫見到僧人所居後。僧人所居只是紙窗竹屋,僧人則擁褐而坐。輕輕點染,寫出景物的幽曠與僧人淡泊的生活,揭示了僧人高尚的品藻;詩人訪僧的經過,與僧人的交談,就隱藏在會心之處,不寫而寫了出來;同時,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也是不言而喻的了。“天寒”句起寫回程。天寒路遠,所以天未晚就回家。不說是自己要回去,而說是由於僮僕相催,又點出自己與二僧談得很投機,依依不捨。出山一看,只見雲木回合,野鶻盤鏇在佛塔之上。雲木合,說雪意更濃,垂暮光線更昏暗,樹木隱在迷霧之中;野鶻盤空,又在迷離之中點染一二清晰之景,使畫面饒有深趣。這一景色,與起首四句相呼應而不重複。結末四句,寫到家後的感受。“歡有餘”應接前“實自娛”而來,說明不虛此行,游之樂及游之情都表達了出來,自己的人生觀及僧人的清淨無為也得到了再次肯定。而火急作詩,更加深了自己的歡快感。“作詩火急追亡逋,清景一失後難摹”,不僅寫了自己的心情,也是蘇軾文學創作觀形象的表達。蘇軾作詩強調敏捷的觀察力及翔實的表達能力,善於捕捉一瞬間的情感與景物,這首詩也正體現出他的創作特色,從各個角度描繪出景與情所具有的獨特的詩情畫意。此詩的用韻也顯示了蘇軾詩嫻熟的技巧。詩除了少數幾句隔句用韻外,通首一韻到底,音節暢美自然。清紀昀批說:“忽疊韻,忽隔句韻,音節之妙,動合天然,不容湊拍,其源出於古樂府。”其中“孥”、“遽”等字都是險韻,尤為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