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賈誼,因指責時政,受到權臣的讒毀,貶官長沙。而李白也因永王李璘事件受到牽連,被加之以“附逆”的罪名流放夜郎。所以人引賈誼為同調。“一為遷客去長沙”,就是用賈誼的不幸來比喻自身的遭遇,流露了無辜受害的憤懣,也含有他的自我辯白之意。但政治上的打擊,並沒有使詩人忘懷國事。在流放途中,他不禁“西望長安”,這裡有對往事的回憶,有對國運的關切和對朝廷的眷戀。然而,長安萬里迢迢,對遷謫之人來說十分遙遠,充滿了隔膜。望而不見,詩人不免感到惆悵。聽到黃鶴樓上吹奏《梅花落》的笛聲,他感到格外淒涼,仿佛五月的江城落滿了梅花。詩人巧借笛聲來渲染愁情。王琦注引郭茂倩《樂府詩集》對此調的題解說:“《梅花落》本笛中曲也。”江城五月,正當初夏,當然是沒有梅花的,但由於《梅花落》笛曲吹得非常動聽,使詩人仿佛看到了梅花滿天飄落的景象。梅花是寒冬開放的,景象雖美,卻不免給人以凜然生寒的感覺,這正是詩人冷落心情的寫照。同時使詩人聯想到鄒衍下獄、六月飛霜的歷史傳說。由樂聲聯想到音樂形象的表現手法,就是詩論家所說的“通感”。詩人由笛聲想到梅花,由聽覺訴諸視覺,通感交織,描繪出與冷落的心境相吻合的蒼涼景色,從而有力地烘託了去國懷鄉的悲愁情緒。所以《唐詩直解》評此詩“無限羈情笛里吹來”,是很有見解的。清代的沈德潛說:“七言絕句以語近情遙、含吐不露為貴,隻眼前景,口頭語,而有弦外音,使人神遠,太白有焉。”(《唐詩別裁》卷二十)這首七言絕句,正是以“語近情遙、含吐不露”見長,使讀者從“吹玉笛”、“落梅花”這些眼前景、口頭語,聽到了詩人的弦外之音。此外,這首詩還好在其獨特的藝術結構。詩寫聽笛之感,卻並沒按聞笛生情的順序去寫,而是先有情而後聞笛。前半捕捉了“西望”的典型動作加以描寫,傳神地表達了懷念帝都之情和“望”而“不見”的愁苦。後半部分才點出聞笛,從笛聲化出“江城五月落梅花”的蒼涼景象,借景抒情,使前後情景相生,妙合無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