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夜宿石頭驛原文注釋譯文,除夜宿石頭驛賞析作者戴叔倫簡介

除夜宿石頭驛

[作者] 戴叔倫   [朝代] 唐代

旅館誰相問,寒燈獨可親。

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

寥落悲前事,支離笑此身。

愁顏與衰鬢,明日又逢春。


標籤: 春節 孤獨 思鄉 節日 情感

《除夜宿石頭驛》譯文

在這寂寞的旅店中有誰來看望慰問,只有一盞冷清的孤燈與人相伴相親。
今夜是一年中的最後一個夜晚,我還在萬里之外作客飄零未能迴轉家門。
回首前塵竟是一事無成,令人感到悲涼傷心;孤獨的我只有苦笑與酸辛。
愁苦使我容顏變老,白髮爬滿雙鬢,在一片嘆息聲中又迎來了一個新春。

《除夜宿石頭驛》註釋

⑴除夜:除夕之夜。石頭驛:在今江西省新建縣贛江西岸。《全唐》題下注曰:“一作石橋館”。
⑵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此二句脫胎於梁武帝蕭衍《冬歌》:“一年漏將盡,萬里人未歸。君志固有在,妾軀乃無依。”王維《送丘為落第歸江東》也有相似詩句:“五湖三畝宅,萬里一歸人。”
⑶寥落:稀少,冷落。此處有孤獨、寂寞之意。
⑷支離:即分散。《全唐詩》校:“一作羈離”。
⑸愁顏與衰鬢:《全唐詩》校:“一作衰顏與愁鬢”。
⑹又:《全唐詩》校:“一作去”。

《除夜宿石頭驛》賞析

賞析一

人作詩,如果是思想感情的自然發泄,總是先有詩,然後有題目,題目是全詩內容的概括。這首詩的題目是“除夜宿石頭驛”,可知詩的內容主要是“除夜”和“夜宿”。夜宿的地點是“石頭驛”,可知是在旅途中夜宿。
第一聯“旅館誰相問,寒燈獨可親”,就寫明了一個孤獨的旅客夜宿在旅館中。接著用第二聯“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補充說明這個“夜”是“除夜”,這個“人”是離家很遠的人。
第三聯轉寫這個“人”大年夜獨宿在旅館中的思想感情。“寥落悲前事”是說過去的一切事情,也就是種種生話遭遇,都是非常寂寞,非常失意,只會引起悲感。“支離笑此身”是說現在這個漂泊天涯的軀體,又如此之支離可笑。上句回想過去,沒有得意事可供現在愉快地回憶;下句是自憐,現在已沒有壯健的軀體能忍受流浪的生活。
第四句緊緊地承接上句。“愁顏與衰鬢”就是“此身”的“支離”形狀。這樣一個既憂愁,又衰老的旅客,獨宿在旅館裡,明日又將逢到春天,真不知今後的命運如何。“明日又逢春”這一句,有兩個意義:第一,它的作用是點明題目,結束全詩。今晚是除夕,明天是新年初一,春季的第一天。寫的是明日,意義卻在今夕。第二,作者用了一個“又”字,其思想基礎是對於“逢春”並沒有多大樂觀的希望。年年逢春,年年仍然在漂泊中,而到了明天,又是一年的春天了。這一句底下,作者還有許多話沒有說出來,給讀者留下思考的空間。這就是所謂“餘味”宋人姜夔在他的《白石道人詩說》中曾談到詩語以有含蓄為貴,他說:“詩貴含蓄,東坡云:‘言有盡而意無窮者,天下之至言也。’山谷尤謹於此,清廟之瑟,一唱三嘆,遠矣哉。後之學詩者,可不務乎?若句中無餘字,篇中無長語,非善之善者也,句中有餘味,篇中有餘意,善之善者也。”
可知最好的詩,必須做到句有餘味,編有餘意,總起來說,就是不可把話說盡,要留有讓讀者思考的餘地。作詩者固然要達到這樣一種藝術高度,讀詩者也需要具備一種探索餘味、餘意的高度欣賞力。
這首詩,一向被認為是唐人五律中的著名作品。其所以著名,完全是由於頷聯“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歷代以來,到年三十還住宿在旅館裡的人,總會感傷地朗誦這兩句,以為詩人已代他形象地說出了寥落支離的情緒。因此,這兩句詩成為唐詩中的名句。雖然這兩句詩並不是戴叔倫的創作成果,而是化用了梁武帝《冬歌》“一年漏將盡,萬里人未歸”詩句,但是他換了兩句的結構,強調了“夜”和“人”,放在他這首詩中,有了創新,就成為警句。

賞析二

長期飄泊,客中寂寞,又值除夕之夜,還獨自滯跡在他鄉逆旅,此情此景,更何以堪。這首詩就真切地抒寫了詩人當時的際遇,蘊蓄著無窮的感慨和淒涼之情。
此詩當作於詩人晚年任撫州(今屬江西)刺史時期。這時他正寄寓石頭驛(在今江西新建縣贛江西岸),可能要取道長江東歸故鄉金壇(今屬江蘇)。“旅館誰相問?寒燈獨可親。”起句突兀,卻在情理之中。除夕之夜,萬家團聚,自己卻還是浮沉宦海,奔走旅途,孤零零地在驛館中借宿。長夜枯坐,舉目無親,又有誰來問寒問暖。人無可親,眼下就只有寒燈一盞,搖曳作伴。“誰相問”,用設問的語氣,更能突出旅人悽苦不平之情。“寒燈”,點出歲暮天寒,更襯出詩人思家的孤苦冷落的心情。
一燈相對,自然會想起眼前的難堪處境:“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出句明點題中“除夜”,對句則吐露與親人有萬里相隔之感。清人沈德潛說此句“應是萬里歸來,宿於石頭驛,未及到家也。不然,石城(“石頭城”的簡稱)與金壇相距幾何,而雲萬里乎?”(《唐詩別裁》)這固然是一種理解。但不能因石頭驛與金壇相距不遠,就不能用“萬里”。只要詩人尚未到家,就會有一種遠在天涯的感覺。“萬里”,似不應指兩地間的實際路程,而是就心理上的距離說的。這一聯,摒棄謂語,只用兩個名詞,連同前面的定語“一年將盡”、“萬里未歸”,構成對仗,把悠遠的時間性和廣漠的空間感,對照並列在一起,自有一種暗中俯仰、百感蒼茫的情思和意境,顯示出詩人高超的藝術概括力,具有深沉的形象感染力。
這一晚,多少往事湧上心頭。“寥落悲前事,支離笑此身”,就寫出了這種沉思追憶和憶後重又回到現實時的自我嘲笑。“支離”,本指形體不全,這裡指流離多病。據記載,戴叔倫任官期間,治績斐然。晚年在撫州時曾被誣拿問,後得昭雪。詩人一生行事,抱有濟時之志,而現在不但沒能實現,反落得病骨支離,江湖飄泊,這怎能不感到可笑呢?這“笑”,含蘊著多少對不合理現實的憤慨不平,是含著辛酸眼淚的無可奈何的苦笑。
然而,前景又如何呢?“愁顏與衰鬢,明日又逢春。”一年伊始,萬象更新,可是詩人的愁情苦狀卻不會改變。一個“又”字,寫出詩人年年待歲,迎來的只能是越來越可憐的老境,一年不如一年的悽慘命運。這個結尾,給人以沉重的壓抑感和不盡的悽苦況味。全詩寫情切摯,寄慨深遠,一意連綿,悽惻動人,自非一般無病呻吟者可比。

《除夜宿石頭驛》作者戴叔倫簡介

戴叔倫

戴叔倫(732—789),唐代詩人,字幼公(一作次公),潤州金壇(今屬江蘇)人。年輕時師事蕭穎士。曾任新城令、東陽令、撫州刺史、容管經略使。晚年上表自請為道士。其詩多表現隱逸生活和閒適情調,但《女耕田行》、《屯田詞》等篇也反映了人民生活的艱苦。論詩主張“詩家之景,如藍田日暖,良玉生煙,可望而不可置於眉睫之前”。其詩體裁皆有所涉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