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六句懷念過去,回視今日。詩說前些年在白浪如山的東海中遨遊,把鯨魚肉切細了做魚羹;去年在南山射虎,晚上歸來,雪滿貂裘。這回憶過去的四句,膾鯨事是虛寫,打虎事是實寫,句子十分豪壯,氣魄很雄偉。寫白浪、急雪,都寄託了自己勇往直前的大無畏精神。這樣的胸襟氣魄,與他志滅金虜、嚮往收復失土緊密相連,讀後很容易使人聯想到辛棄疾所賦的“壯詞”《破陣子》“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那樣雄壯的場面陸游與辛棄疾表達的都是實施報國殺敵行動的熱忱,也都流露時光流逝,一事無成的感慨。正因為前年、去年的生活都過得很有意義,尤其是去年在南鄭,地處前沿,更符合他殺敵立功的抱負,此較下來,更加顯得今年的不堪。他想到自己已年近五十,容顏蒼老,頹唐失意,感到非常愁悶。“最堪笑”、“羞自照”是自我解嘲,中間埋藏著無限的不平與感傷。祖國的前途如何?自己的前途又如何?他痛苦地求索著。於是,詩人借酒消愁,醉後,滿腔的疾憤都噴發了出來。表面上,他驚詫自己居然酒後能狂,脫略形骸,然而透視他的內心,這不是醉醺醺的狂態。其實詩人是在憑藉醉酒,抒發心中強烈的不平,痛恨國家恢復無策,坐失良機,正如下面所說的,是“逆胡未滅心未平”,自己也同“孤劍床頭鏗有聲”。這兩句正面的敘述,正是詩人慷慨的誓詞,與他在《長歌行》中所說的“國讎未報壯士老,匣中寶劍夜有聲”相同,都表現了赴沙場殺敵的渴望及蹉跎歲月的苦悶。最後,詩人酒醒了,身在破敗的驛站里,夢覺後,眼前是黯淡的燈光,窗外是風聲雨聲。這兩句寫得低沉鬱悶,是寫景,也是抒情。那昏昏燈火,那悽厲的風雨聲,更使詩人心中擾亂不堪,更何況,這半夜的風雨,在詩人剛才的夢中,正像他在《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中所述“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這首詩充分反映了陸游胸中所存的一段不可磨滅的殺敵銳氣,以及英雄失路、托足無門的傷悲,因此詩寫得跌宕奇崛,似狂似悲。忽而豪氣奮發,如江水流入三峽,氣勢雄偉;忽而憂愁苦悶,如寡婦夜哭,哀哀欲絕。詩在用韻上也與內容密切配合,十二句詩換了四個韻,節奏感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