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昔原文注釋譯文,憶昔賞析作者韋莊簡介

憶昔

[作者] 韋莊   [朝代] 唐代

昔年曾向五陵游,子夜歌清月滿樓。

銀燭樹前長似晝,露桃花里不知秋。

西園公子名無忌,南國佳人號莫愁。

今日亂離俱是夢,夕陽唯見水東流!

《憶昔》賞析

韋莊本來住在長安附近,後來移居虢州。黃巢起義軍攻破長安時,他正來京城應試,目擊這座古都的興替盛衰,撫今傷昔,寫下了這首“感慨遙深,婉而多諷”的七律。“感慨遙深”指其思想感情,“婉而多諷”言其情韻風調。
此詩藝術上主要有兩點特色:
一是用典使事,使詩意委婉深曲。首句“五陵”,是長安城外唐代貴族聚居之地,詩中“五陵”不單指代長安,也泛指當時貴族社會。次句的《子夜歌》是樂府古曲,歌詞多寫男女四時行樂之情,詩人以此諷刺豪門貴族一年四季追歡逐樂、笙歌達旦的奢靡生活。分明諷其沉湎聲色,卻用“月滿樓”為襯景,把諷意深藏在溶溶月色中,不露聲色。三句“銀燭樹前長似晝”,取邢邵“夕宴銀為燭”詩意,寫王公豪富之家酒食徵逐,晝夜不分,也是意存鞭撻,而賦色清麗,辭意似依違於美刺之間。四句“露桃花里不知秋”,語出王昌齡《春宮曲》“昨夜風開露井桃”,借龍標詩語,筆鋒暗指宮庭,斥其沉迷酒色以至春秋不辨,同樣辭旨微婉,蘊藉不吐。第三聯“西園公子名無忌,南國佳人號莫愁”,於對仗工絕之外,尤見使事之巧,盡委婉深曲之能事。“西園公子”指魏文帝曹丕及其弟曹植等,至於“無忌”,卻是戰國時代魏國公子信陵君的名號。韋莊巧妙地把曹魏之“魏”與戰國七雄之“魏”牽合在一起,由此引出“無忌”二字。但又不把“無忌”作專名看待,僅取其“無所忌憚”之意。這句詩的實際意思是指斥王孫公子肆無忌憚。詩人把這層真意寄寓在兩個歷史人物的名號中。由於曹丕和信陵君都是歷史上值得稱道的風流人物,因此,讀起來倒象對那些王孫公子放蕩不羈的行為津津樂道,而容易忽略其微諷的深意。下聯“莫愁”同此手法,用傳說中一位美麗歌女的名字,慨嘆浮華女子不解國事蜩螗,深寓“融江猶唱後庭花”的沉痛。由於巧妙地使事用典,全詩但見花月管弦,裘馬脂粉,真意反而朦朧,如霧裡看花,隱約縹緲,不見色相。感慨之詩意藉婉而多諷的風調而顯得更為深沉,更加耐人咀嚼。
二是藉助於雙關、象徵、暗示等多種修辭手法的錯綜運用,傳出弦外之音和味外之味。“子夜歌”是樂府古調名,也含有“半夜笙歌”的微意,語意雙關。“銀燭樹前”則暗示貴族生活的豪華奢侈。“露桃花里”象徵紅袖青螺;“不知秋”又用雙關手法,含有不知末日將臨的深意。“無忌”“莫愁”,均取雙關。“俱是夢”的“夢”字,綰上三聯,既慨嘆往昔繁華,如夢如煙;又有雙關“醉生夢死”之意。結句“夕陽唯見水東流”,從修辭角度看,“夕陽”象徵唐末國運已如日薄西山,“水東流”象徵唐王朝崩潰的大勢如碧水東去,頹波難挽;從詩的色彩看,則見殘陽慘澹,照著滔滔逝水,暮色蒼茫中,萬物蕭瑟。有此一結句,無限愴懷,頓生紙墨。有此一結句,就使詩情更為飽滿、悽愴。水流無已,此恨綿綿,都包含在這七個字中,這正是全詩結穴之處。
全詩以“昔年”領起,前六句緊扣題旨“憶”字,描繪昔日繁華景象。末聯一跌,頓起波瀾,發為變徵之音,結出無限感慨。由於前六句色彩穠麗,人們很容易產生錯覺:似乎韋莊是在回味、留戀亂前長安貴族豪右那種燈紅酒綠的生活。其實,韋莊出身於早已破落的大族之家,那時他是沒有資格進入詩中描繪的那種上流社會的。詩中隱含著對上層統治階層醉生夢死、競逐奢靡的批判,抒發了他對社稷傾危的感嘆。只是由於用語華艷,給全詩蒙上了一層粉紅色的輕紗,使人乍讀之難察幽隱,細品之卻有深意。這種曲曲傳情、意在言外的構思,形成了“婉而多諷”的情韻風調。以華綺側艷之辭,寄感慨遙深之志,是晚唐詩風的特徵之一。韋莊這首詩,正體現了這一特徵。

《憶昔》作者韋莊簡介

韋莊

韋莊(約836年─910年),字端己,漢族,長安杜陵(今中國陝西省西安市附近)人,詩人韋應物的四代孫,唐朝花間派詞人,詞風清麗,有《浣花詞》流傳。曾任前蜀宰相,諡文靖。早年屢試不 第,直到乾寧元年(894)年近六十方考取進士,任校書郎 。李詢為兩川宣瑜和協使 ,召為判官 ,奉使入 蜀,歸朝後升任左補闕 。天復元年(901),入蜀為王建掌書記,自此終身仕蜀。天祐四年(907)勸王建稱帝,為左散騎常侍 ,判中書門下事,定開國制度。官 終吏部侍郎兼平章事 。工詩 ,多以傷時 、感舊、離 情、懷古為主題,其律詩 ,圓穩整贍,音調瀏亮,絕 句情致深婉,包蘊豐厚,發人深思;尤工詞 ,與溫庭 筠同為“花間派”代表作家,並稱“溫韋”。其詞多寫自身的生活體驗和上層社會之冶遊 享樂生活及離情別 緒,善用白描手法,詞風清麗。《全唐詩》錄存其詩六卷,錄詩三百一十六首 。另有《浣花詞》輯本,存詞 五十五首。詩詞都很有名,詩方面今傳《浣花集》十卷。韋莊曾經家陷黃巢兵亂,身困重圍,又為病困。 中和三年(883年)三月,在洛陽,著《秦婦吟》。長詩《秦婦吟》反映戰亂中婦女的不幸遭遇,在當時頗負盛名,但詩中對黃巢農民起義軍頗多詆毀。後人將《孔雀東南飛》、《木蘭詩》與韋莊的《秦婦吟》並稱為“樂府三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