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詩首聯“一日不作詩,心源如廢井。”直接指出一口井如果沒有了水,固然是廢井;倘若有水而無人汲,也依然是廢井。詩人從這個角度比喻作詩。頷聯“筆硯為轆轤,吟詠作縻綆。”中的“筆硯”、“吟詠”互文見義,皆指創作活動。轆轤是汲取井水的起重裝置,即在井上樹立支架,上裝可用手柄搖轉的軸,軸上繞繩索,繫上水桶,搖轉手柄,使水桶一起一落,汲取井水。縻綆即井繩,與前轆轤意思相同,都是借汲水的過程,喻指作詩時思緒飛動的狀態。那么,既然天天要作詩,詩思會不會枯竭呢。作者認為不會,正如從井裡汲水一樣,雖然每天都汲,可是“朝來重汲引,依舊得清冷”,給人的感覺仍是全新的。這首詩的尾聯“書贈同懷人,詞中多苦辛。”點明該詩是贈給“同懷人”,同時賈島是中唐苦吟詩派的重要代表人物。儘管他曾說過“言歸文字外,意出有無間”(《送僧》)一類的話,但落實到作詩上,卻從無“不著一字,盡得風流”的氣韻,而總是在費盡心思地雕章琢句,仿佛是要通過“漸修”得到作詩的真諦。這種詩的藝術風格,聞一多先生在《唐詩雜論·賈島》一文中也作過論述:“賈島同時代的人,初唐的華貴,盛唐的壯麗,以及最近十才子的秀媚,都已膩味了,而且容易引起一種幻滅感。他們需要一點清涼,甚至一點酸澀來換換口味。”僧房和山野的清寂幽僻就與“清涼”和“酸澀”有著密切的關係,而通過苦吟的手段來達到這一境界又是一些才氣一般卻又希望有所作為的詩人的較好方法。所以,前人認為晚唐五代是賈島的時代不無道理。《唐摭言》卷十曾記載了晚唐李洞尊崇賈島的事跡:他鑄賈島的銅像,經常手持念珠念賈島佛。如知道誰喜歡賈詩,他就手錄賈詩贈之,並再三叮嚀說:這無異於佛經,應該焚香而拜。李洞的做法雖有些極端,但足以說明賈島詩的獨特風格對晚唐五代詩人的深刻影響。綜上所述,就不難看出該詩尾聯中的“多苦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