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樓原文注釋譯文,望海樓賞析作者米芾簡介

望海樓

[作者] 米芾   [朝代] 宋代

雲間鐵瓮近青天,縹緲飛樓百尺連。

三峽江聲流筆底,六朝帆影落樽前。

幾番畫角催紅日,無事滄州起白煙。

忽憶賞心何處是?春風秋月兩茫然。

《望海樓》賞析

米芾一生喜好觀覽山川之勝,晚年過鎮江,因喜愛其江山勝境而定居下來,這首《望海樓》是他定居鎮江後的一首作品。
題“望梅樓”卻不先寫樓,而從樓所踞的城池寫起。鎮江古有“鐵瓮城”之稱,米芾使用了這個古稱,又寫這“鐵瓮”矗立“雲間”,鄰近青天。舊傳望海樓是鎮江城中最高處,對城池如此稱謂、如此描繪,是為瞭望海樓鋪設高接雲端又富有雄奇之概的地理環境。於是第二句開始寫樓。“樓”而能“飛”,是形容樓高如同凌空架構,又是形容樓檐上翹,樓體大有飛騰之勢。一個“飛”字,既是實際描寫,又有誇張意味,這顯然是從《詩經·小雅·斯乾》“如翠斯飛”句意化中。“縹緲”寫出了雲煙繚繞中的飛樓與天相連,殆如仙境。首聯二句是詩人白遠方對望海樓的仰視,堅如鐵瓮的城池是樓的根基,無垠的天宇是樓的背景,描寫望海樓的高峻奇偉。
頷聯兩句是寫詩人登樓俯瞰的情景。望海樓面臨大江,晝夜奔流著的濤聲傳人耳際,觸發了揮筆作詩的雅興,但詩人卻說是江聲流到了筆底;江上片片征帆映人眼帘,又引動了舉樽飲酒的豪情,但詩人卻說是帆影落到樽前,可謂妙趣橫生。這本是詩人登臨後的親見親聞親感,但在兩句之首分別冠以“山峽”、“六朝”二字,景與情就一下子脫開了眼前的實境,空間、時間大大擴展。詩人馳騁想像,讓江聲帶著三峽的雄巍,讓帆影映著六朝的繁盛,這正是劉勰《文心雕龍·神思》所謂“寂然疑慮,思接千載;悄焉動容,視通萬里”。這兩句以詩人的見聞感受突出望海樓高大久遠。
就在詩人盡情觀賞、逸興遄飛之際,黃昏來臨,遠處傳來陣陣畫角聲,像在催促紅日西沉。日落了,平靜的江邊升騰起白色的霧氣。可能是那嗚嗚的畫角聲把詩人從三峽與六朝的遐想中引回現實,但這一聯寫景卻是自樓內向外遠望,視線隨著地平線延伸。在這裡,紅日、白煙形成色彩的對比,日落、煙起形成趨向的對比,紅日落處、白煙起處形成遠近的對比,而它們又落合起來構成一幅完整的畫面。
黃昏可謂良辰,望海樓可謂美景,對於喜好觀覽的詩人,這該是賞心樂事了。然而尾聯以“忽憶”二字領起,詩歌的情調急劇變換,詩人卻想不到到哪裡才是自己心意歡樂之處。和煦的春風、皎潔的秋月一向被認為是自然中美的代表,但詩人卻對此感到茫然,表露出低沉傷感的情緒。他是一位不肯與世俯仰的畫家、詩人,仕途不順利,被世人稱為“米顛”,他蓄積於胸中的壘塊總要在作品中一吐為快,此其一。具體到此詩來說,六代雖在此競逐繁華,但它們還是隨著三峽江聲而流逝了,無限好的夕陽在畫角聲中也已西沉,此情此景使詩人心緒變得黯然。此其二。結尾一聯雖顯得有些傷感,但從中卻可窺見正直的詩人畫家內心所隱藏的難以言述的苦悶。姜白石論詩曾說“篇終出入意表,或反終篇之意,皆妙”(《白石詩說》),米芾並非故意讓尾聯“出人意表“,“反終篇之意”,以求其妙,所以這結尾就更富深情、更含深義了。
這是一首寫景為主的七律。詩人寫景選擇不同的立足點——遠近、內外、上下,不同的視線——仰視、俯瞰、遠望,因而構成寫景的不同角度,繪成多種特色的畫面,展現出望海樓既有高峻雄奇的氣勢,又有久遠博大的蘊含,還具有雋遠的逸韻。米芾在此確是充分發揮了他畫家之所長。而誇張的寫景手法把那些難以描述的抽象意念也具體化了:寫詩情是江聲流人筆底,寫酒興是帆影落於樽前。前兩聯無處不是誇張,第三聯卻是對黃昏景色的直接描繪。藉助於想像和聯想,望海樓的景歷歷如繪。
這首詩頷、頸二聯的對偶句,不僅按律詩要求平仄相對,句法相當,而且作到了劉勰所謂“自然成對”,絕不刻意求工;“反對為優”,讓事物互相映襯。頸聯兩句對仗在對比中寫景已如上述;頷聯兩句一寫聲、一寫形、一寫地域上的自東向西、一寫歷史上的自古至今,最後卻又分別化作自己的詩情和酒興,情景交織;全詩委婉曲折,言短而意深。

《望海樓》作者米芾簡介

米芾

米芾[fú](1051-1107),自署姓名米或為芊,芾或為黻[fú]。北宋書法家、畫家,書畫理論家。祖籍太原,遷居襄陽。天資高邁、人物蕭散,好潔成癖。被服效唐人,多蓄奇石。世號米顛。書畫自成一家。能畫枯木竹石,時出新意,又能畫山水,創為水墨雲山墨戲,煙雲掩映,平淡天真。善詩,工書法,精鑑別。擅篆、隸、楷、行、草等書體,長於臨摹古人書法,達到亂真程度。宋四家之一。曾任校書郎、書畫博士、禮部員外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