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詩一開始,直寫時事:“洛陽三月飛胡沙,洛陽城中人怨嗟。天津流水波赤血,白骨相撐如亂麻。”這一年的正月,安祿山在洛陽稱“大燕皇帝”,洛陽成了叛軍的政治中心。洛城西南的天津橋下血流成河,洛城的郊野白骨如山。“我亦東奔向吳國,浮雲四塞道路賒”,報國無門,空有一身匡世救國之心的詩人李白無奈只能奔往東南吳地以避戰亂。就在這時,李白遇到了“扶風豪士”。“東方日出啼早鴉”以下十句,描寫在豪士家飲宴的場景。這一段寫得奇宕,就是敘事過程和描寫場景有很大的跳躍與轉換。經這一宕,轉出一個明媚華美的境界,這是閒中著色:四句讚美環境,四句讚美主人,兩句讚美盛筵。這些詩句並不意味著李白置國家興亡於不顧而沉溺於個人安樂,而不過是即事即景的一段應酬之辭罷了。從章法上說,有了這段穿插,疾徐有致,變幻層出。李白並沒有在酣樂中沉醉。鋪敘過後,轉入抒情:“原嘗春陵六國時,開心寫意君所知。堂中各有三千士,明日報恩知是誰?”這裡舉出戰國四公子,用以引發下面的自我抒懷。在戰國那個動亂的時代,戰國四公子各自蓄養了數千門客,其中不乏傑出人物。信陵君門客重義氣,輕死生,以大智大勇協助信陵君成就了卻秦救趙的奇勳,千秋萬代,為人傳誦。此時又逢罹亂,李白很想效法他們,報效國家。眼前這位扶風豪士雖然不能給李白提供立功報國的現實機會,但他“開心寫意”以待李白,使李白頓生知遇之感,禁不住要將胸中事一吐為快。“明日報恩知是誰”一句極為自負,大意是說:我今天受了你的款待,明日定要乾出一番事情來教你瞧瞧!詩人故意用了反詰語氣,將下文引出:“撫長劍,一揚眉,清水白石何離離!脫吾帽,向君笑;飲君酒,為君吟:張良未逐赤松去,橋邊黃石知我心。”末段表明心跡,一片真誠。南朝陳代詩人江暉有句:“恐君不見信,撫劍一揚眉。”(《雨雪曲》)古樂府《艷歌行》有句:“語卿且勿眄,水清石自見。”李白化用其語,以“三三七”的句法出之,“清水白石”比喻心地光明,“脫吾帽”四句益發爛漫,活畫出詩人率真的天性。接著,以張良為喻。李白把張良的事跡倒轉過來,說“張良未逐赤松去,橋邊黃石知我心”。這兩句的大意是:我之所以沒有象張良那樣隨赤松子而去,是因為功業未成,國難當前,我更得報效於國家。耿耿此心黃石公可以明鑑。李白七言歌行自由揮灑、不暇整飭,詩人的思想往往只包含在某些片斷和句子中。《扶風豪士歌》以繫念時事發端,以許國明志收束,這正是詩的本旨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