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析一
是高適在蜀州刺史任上寄杜甫之作。人日,是農曆正月初七日。杜二,即杜甫。杜甫居成都時,高適與之過從甚密,此詩慰故人思鄉之情,發世事難料之嘆,抒無所作為之憾。全詩每四句一段,共分三段。每段換韻,開頭是平聲陽韻,中間是仄聲御韻,末段是平聲真韻。“人日題詩寄草堂”,起句便單刀直入點題。人日:農曆正月初七。古人相信天人感應,以歲後第七日為人日。漢魏以後,人日逐漸從單一的占卜活動,發展成為包括慶祝、祭祀等活動內容的節日。到了唐代,民間仍相當重視人日節。不僅僅專用作祈祥祝安,又衍添了一層思親念友的氣氛。此節亦稱“人勝節”、“人慶節”、“人口日”、“人七日”等。“遙憐故人思故鄉”,“遙憐”的“憐”,正是表示二人感情的字眼,通篇都圍繞這“憐”字生髮展開。“思故鄉”,既是從自己說,也是從杜甫說,滿目瘡痍的中原,同是他們的故鄉。緊接著“柳條弄色不忍見,梅花滿枝空斷腸”,便是這思鄉情緒的具體形容。春天到時,柳葉萌芽,梅花盛開,應該是令人愉悅的,但在飄泊異地的遊子心中,總是容易撩動鄉愁,而使人“不忍見”,一見就“斷腸”,感情不能自已了。中間四句是詩意的拓展和深化,有不平,有憂鬱,又有如大海行舟、隨波飄轉、不能自主的渺茫與悵惘,感情是複雜的。換用仄聲韻,正與內容十分協調。“身在南蕃無所預,心懷百憂復千慮。”“預”是參與朝政之意。儘管如此,詩人的愛國熱忱卻未衰減,面對動盪不已的時局,自然是“心懷百憂復千慮”了。當時,不僅安史叛軍在中原還很猖獗,即就蜀中局勢而言,也並不平靜,此詩寫後的兩三個月,便發生了梓州刺史段子璋的叛亂。這“百憂千慮”,也正是時局艱難的反映。杜甫《追酬高蜀州人日見寄》:“嘆我淒淒求友篇,感君鬱郁匡時略”,是很深刻地領會到高適這種複雜情思的。“今年人日空相憶,明年人日知何處”:此憂之深,慮之遠,更說明國步艱難,有志莫申。深沉的感喟中,隱藏了內心無限的哀痛。瞻望未來,深感渺茫,回顧往昔,事難前定。這就自然地逗出了末段。“一臥東山三十春,豈知書劍老風塵。”詩人早年曾隱身“漁樵”《封丘作》,“龍鍾還忝二千石,愧爾東西南北人!”這“愧”的內涵是豐富的,它蘊含著自己匡時無計的孤憤,和對友人處境深摯的關切。這種“愧”,更見得兩人交誼之厚,相知之深。這首詩,沒有華麗奪目的詞藻,也沒有刻意雕琢的警句,有的只是渾樸自然的語言,發自肺腑的真情流貫全篇。那抑揚變換的音調,很好地傳達了起伏跌宕的感情。像這種“直舉胸情,匪傍書史”的佳作,可算是漢魏風骨的嗣響。
賞析二
這是高適晚年詩作中最動人的一篇。杜甫接到這首詩時,竟至“淚灑行間,讀終篇末”(《追酬高蜀州人日見寄並序》)。這首懷友思鄉的詩之所以感人,主要是它飽含著特定的歷史內容,把個人遭際與國家命運緊密連結起來了。高適和杜甫早在開元末年就成了意氣相投的朋友,又同樣落魄不偶。安史亂起,高適在玄宗、肅宗面前參預重要謀略,被賞識,境遇比杜甫好得多,曾任淮南節度使,平定永王璘的叛亂。由於“負氣敢言”,遭到內臣李輔國等的讒毀,被解除兵權,留守東京。乾元二年(759),出為彭州刺史。同年年底,杜甫流離轉徙,到達成都,高適寫立即從彭州寄詩問訊,饋贈糧食。上元元年(760),高適改任蜀州(治所在今四川崇慶)刺史,杜甫從成都趕去看望。這時,高適年將六十,杜甫也將五十,他鄉遇故知,短暫的聚會,更加深了別後的相思。到了上元二年人日這天,高適了這詩,寄到成都草堂。全詩每四句一段,共分三段。每段換韻,開頭是平聲陽韻,中間是仄聲御韻,末段是平聲真韻。“人日題詩寄草堂”,起句便單刀直入點題。“遙憐故人思故鄉”,“遙憐”的“憐”,正是表示二人感情的字眼,通篇都圍繞這“憐”字生髮展開。“思故鄉”,既是從自己說,也是從杜甫說,滿目瘡痍的中原,同是他們的故鄉。緊接著“柳條弄色不忍見,梅花滿枝空斷腸”,便是這思鄉情緒的具體形容。春天到時,柳葉萌芽,梅花盛開,應該是令人愉悅的,但在飄泊異地的遊子心中,總是容易撩動鄉愁,而使人“不忍見”,一見就“斷腸”,感情不能自己了。中間四句是詩意的拓展和深化,有不平,有憂鬱,又有如大海行舟、隨波飄轉、不能自主的渺茫與悵惘,感情是複雜的。換用仄聲韻,正與內容十分協調。“身在南蕃無所預,心懷百憂復千慮。”“預”是參預朝政之意。當時國家多難,干戈未息,以高適的文才武略,本應參預朝廷大政,建樹功業,可是偏偏遠離京國,身在南蕃。儘管如此,詩人的愛國熱忱卻未衰減,面對動盪不已的時局,自然是“心懷百憂復千慮”了。當時,不僅安史叛軍在中原還很猖獗,即就蜀中局勢而言,也並不平靜,此詩寫後的兩三個月,便發生了梓州刺史段子璋的叛亂。這“百憂千慮”,也正是時局艱難的反映。杜甫《追酬高蜀州人日見寄》:“嘆我淒淒求友篇,感君鬱郁匡時略”,是很深刻地領會到高適這種複雜情思的。“今年人日空相憶,明年人日知何處”,這意思正承百憂千慮而來,身當亂世,作客他鄉,今年此時,已是相思不見,明年又在何處,哪能預料呢?此憂之深,慮之遠,更說明國步艱難,有志莫申。深沉的感喟中,隱藏了內心多少的哀痛!瞻望未來,深感渺茫,回顧往昔,又何嘗事皆前定呢?這就自然地逗出了末段。“一臥東山三十春,豈知書劍老風塵。”詩人早年曾隱身“漁樵”(《封丘作》),生活雖困頓,卻也閒散自適,哪會知道今天竟辜負了隨身的書劍,老於宦途風塵之中呢?“龍鍾還忝二千石,愧爾東西南北人!”這是說自己老邁疲癃之身,辱居刺史之位,國家多事而無所作為,內心有愧於到處飄泊流離的友人。這“愧”的內涵是豐富的,它蘊含著自己匡時無計的孤憤,和對友人處境深摯的關切。這種“愧”,更見得兩人交誼之厚,相知之深。這首詩,沒有華麗奪目的詞藻,也沒有刻意雕琢的警句,有的只是渾樸自然的語言,發自肺腑的真情流貫全篇。那抑揚變換的音調,很好地傳達了起伏跌宕的感情。象這種“直舉胸情,匪傍書史”的佳作,可算是漢魏風骨的嗣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