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乾(809—888)字雄飛,號玄英,睦州青溪(今淳安)人。為人質野,喜凌侮。每見人設三拜,曰禮數有三,時人呼為“方三拜”。愛吟詠,深得師長徐凝的器重。一次,因偶得佳句,歡喜雀躍,不慎跌破嘴唇,人呼“缺唇先生”。
誤飲覃懷酒,誰知滯去程。朝昏太行色,坐臥沁河聲。白道穿秦甸,嚴鼙似戍城。鄰雞莫相促,遊子自晨征。
激箭溪湍勢莫憑,飄然一葉若為乘。仰瞻青壁開天罅,斗轉寒灣避石棱。巢鳥夜驚離島樹,啼猿晝怯下岩藤。此中明日尋知己,恐似龍門不易登。
寥寥落何處,一夜過胡天。送苦秋風外,吹愁白髮邊。望鄉皆下淚,久戍盡休眠。寂寞空沙曉,開眸片月懸。
非唯孤峭與世絕,吟處斯須能變通。物外搜羅歸大雅,毫端剪削有餘功。山川正氣侵靈府,雪月清輝引思風。別得人間上升術,丹霄路在五言中。
野禽未覺巢枝仄,稚子先憂徑竹摧。半夜忽明非月午,前庭鏇釋被春催。碎花若入樽中去,清氣應歸筆底來。深擁紅爐聽仙樂,忍教愁坐畫寒灰。
山捧亭台郭繞山,遙盤蒼翠到山巔。岩中古井雖通海,窟里陰雲不上天。羅列眾星依木末,周回萬室在檐前。我來可要歸禪老,一寸寒灰已達玄。
才下軺車即歲豐,方知盛德與天通。清聲漸出寰瀛外,喜氣全歸教化中。落地遺金終日在,經年滯獄當時空。直緣後學無功業,不慮文翁不至公。
自將苦節酬清秩,肯要龐眉一個錢。恩愛已蘇句踐國,程途卻上大羅天。魚池菊島還公署,沙鶴松栽入畫船。密奏無非經濟術,從容幾刻在爐煙。
問道遠相訪,無人覺路長。夜深回釣楫,月影出書床。蟬噪蓼花發,禽來山果香。多時欲歸去,西望又斜陽。
蒼翠岧嶢逼窅冥,下方雷雨上方晴。飛流便向砌邊掛,片月影從窗外行。馴鹿不知誰結侶,野禽都是自呼名。只應禪者無來去,坐看千山白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