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頭兩句:“觥船相對百分空,京口追隨似夢中。”首句寫觥船送別。觥船是一種載酒的船,在船上依依話別,對飲離杯,回首當年,真有百事成空之感。次句追憶京口舊遊。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當時陸游任鎮江通判,恰好作者來鎮江省親,兩人同游金山,互相酬唱。一年後,作者改任京官,又來鎮江同游,與陸游有京口唱和一集,“道群居之樂,致離闊之思。”而作者現在回想起來,往事竟像在夢中一樣。這兩句寄慨深沉,為全定了基調。第三四兩句:“落紙雲煙君似舊,盈巾霜雪我成翁。”前句稱譽陸游,說他雖然入蜀多年,而詩風慷慨,揮毫染翰,滿紙雲煙,氣魄雄勁,不殊昔日。後句則感嘆自己,此刻已滿頭霜雪,在國事艱虞之秋,未能多為國家宣勞,匡扶時局,現在已經成為老翁了(作者長於陸游七歲,本年六十有一)。這兩句分別寫兩人當前的情況,表達了彼此都有壯志未酬的感慨。接著五六兩句,筆鋒一轉,借景抒情:“春來茗葉還爭白,臘盡梅梢盡放紅。”作者構想陸游到福建的時候,已是下一年的春天,那裡的名茶——白葉茶,該爭先吐出白色的芽葉了。而在此刻分手之際,已經臘盡春回,紅梅好都已迎年開放一片嫣紅了。這兩句筆姿瀟灑,深見作者曠達的胸懷,不專為別情所牽戀;而情景交融,不落凡響。結尾兩句,再振一筆,以慰行人,並回映前文,有餘音繞樑之妙。這兩句說:“領略溪山須妙語,小迂旌節上凌風。”作者和陸游在壯年的時候,都曾任官閩中,陸游開始做官的時候,任福州寧德縣主簿,那時正當秦檜死後,陸游年三十四歲(1158年),作者也曾任過建安守。彼此對閩中溪山之勝,是非常熟悉的。現在陸游再度任官福建,舊地重來,已經相隔二十年了。所以結筆前一句是希望友人把妙筆重新點染那裡的溪山。作者守建安的時候,曾登過那裡的凌風亭,建安地近福州,所以在結句說:“小迂旌節上凌風”語意雙關,希望陸游此去福州,不妨稍為迂迴一下道路,登上凌風亭,一訪那裡的勝景,那么作者雖然未能同行,也可以因友人訪問自己的舊遊地而一慰平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