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達了作者厭倦官場腐敗,決心歸隱田園,超脫世俗的追求的思想感情。人活在世上,總要找到生命的價值,否則人就會處在焦慮和不安之中。而社會總是有一套公認的價值標準,多數人便以此為安身立命的依據。拿陶淵明的時代來說,權力、地位、名譽,就是主要的價值尺度。但陶淵明通過自己的經歷,已經深深地懂得:要得到這一切,必須費盡心機去鑽營、去爭奪,裝腔作勢,吹牛拍馬,察言觀色,翻雲覆雨,都是少不了的。在這裡沒有什么尊嚴可說。他既然心甘情願從官場中退出來,就必須對社會公認的價值尺度加以否定,並給自己的生命存在找到新的解釋這前四句就是表現一種避世的態度,也就是對權位、名利的否定。開頭說,自己的住所雖然建造在人來人往的環境中,卻聽不到車馬的喧鬧。所謂“車馬喧”是指有地位的人家門庭若市的情景。陶淵明說來也是貴族後代,但他跟那些沉浮於俗世中的人們卻沒有什么來往,門前冷寂得很。這便有些奇怪,所以下句自問:你怎么能做到這樣?而後就歸結到這四句的核心——“心遠地自偏”。精神上已經對這爭名奪利的世界採取疏遠、超脫、漠然的態度,所住的地方自然會變得僻靜。“心遠”是對社會生活軌道的脫離,必然導致與奔逐於這一軌道上的人群的脫離。那么,排斥了社會的價值尺度,人從什么地方建立生存的基點呢?這就牽涉到陶淵明的哲學思想。這種哲學可以叫作“自然哲學”,它一方面強調自耕自食、儉樸寡慾的生活方式,另一方面重視人和自然的統一與和諧。在陶淵明看來,人不僅是在社會、在人與人的關係中存在,而且,甚至更重要的是,每一個個體生命作為獨立的精神主體,都是面對著整個自然和宇宙而存在的。從本源上說,人的生命是自然的一部分,只是由於人們把自己從自然中分離出來,在虛幻的、毫無真實價值的權位、名利中競爭、追逐不已,生命才充滿了一得一失喜憂無常的焦慮與矛盾。因而,完美的生命,只能在歸復自然中求得。這些道理,如果直接寫在詩里,就變成論文了;真正的詩,是要通過形象來表現的。所以接著四句,作者還是寫人物活動和自然景觀,而把哲理寄寓在形象之中。詩中寫到,自己在庭園中隨意地採摘菊花,無意中抬起頭來,目光恰與南山(廬山)相會。“悠然見南山”,這“悠然”既是人的清淡而閒適的狀態,也是山的靜穆而自在的情味,似乎在那一瞬間,有一種共同的鏇律從人心和山峰中同時發出,融合成一支輕盈的樂曲。所見的南山,飄繞著一層若有若無的嵐氣,在夕陽的照耀下,顯出不可名狀的美,而成群的鳥兒,正結伴向山中飛回。這就是自然的平靜與完美,它不會像世俗中的人那樣焦慮不安,那樣拚命追求生命以外的東西。詩人好象完全融化在自然之中了,生命在那一刻達到了完美的境界。最後二句,是全詩的總結:在這裡可以領悟到生命的真諦,可是想要把它說出來,卻已經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表達。實際的意思,是說人與自然的和諧,根本上是生命的感受,邏輯的語言不足以表現它的微妙與整體性。陶淵明的詩,大多在字面上寫得很淺,好象很容易懂;內蘊卻很深,需要反覆體會。對於少年人來說,有許多東西恐怕要等生活經歷豐富了以後才能真正懂得。開頭四句,以具體的生活體驗,用一問一答的形式,揭示出一種具有普遍意義的、很有理趣的生活現象——“心遠地自偏”。“採菊”四句,即由“心遠地自偏”生出,言東籬採菊,在無意中偶然得見南山,於是目注心搖,又為南山傍晚時出現的絢麗景色所吸引。結廬人境,而採菊東籬;身在東籬,而又神馳南山,全篇主旨總在顯示“心遠”二字。最後兩句所說的“真意”在此,“忘言”亦在此。所謂“真意”,其實就是這種“心運”所帶來的任真自得的生活意趣;所謂“忘言”,就是在陶淵明看來,世間總有那么一些趨炎附勢,同流合污的人是無法體驗到這種生活理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