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乾曲四首(一作江南曲)原文注釋譯文,長乾曲四首(一作江南曲)賞析作者崔顥簡介

長乾曲四首(一作江南曲)

[作者] 崔顥   [朝代] 唐代

君家何處住,妾住在橫塘。

停船暫借問,或恐是同鄉。

家臨九江水,來去九江側。

同是長乾人,自小不相識。

下渚多風浪,蓮舟漸覺稀。

那能不相待,獨自逆潮歸。

三江潮水急,五湖風浪涌。

由來花性輕,莫畏蓮舟重。

《長乾曲四首(一作江南曲)》賞析

這兩首抒情詩抓住了人生片斷中富有戲劇性的一剎那,用白描的手法,寥寥幾筆,就使人物、場景躍然紙上,栩栩如生。它不以任何色彩映襯,似墨筆畫;它不用任何妝飾烘托,是幅素描;它不憑任何布景借力,猶如一曲男女聲對唱;它截頭去尾,突出主幹,又很象獨幕劇。題材是那樣的平凡,而表現手法卻是那樣的不平凡。
先看第一首的剪裁:一個住在橫塘的姑娘,在泛舟時聽到鄰船一個男子的話音,於是天真無邪地問一下:你是不是和我同鄉?-就是這樣一點兒簡單的情節,只用“妾住在橫塘”五字,就借女主角之口點明了說話者的性別與居處。又用“停舟”二字,表明是水上的偶然遇合,用一個“君”字指出對方是男性。那些題前的敘事,用這種一石兩卵的手法,就全部省略了。詩一開頭就單刀直入,讓女主角出口問人,現身紙上,而讀者也聞其聲如見其人,絕沒有茫無頭緒之感。從文學描寫的技巧看,“聲態並作”,達到了“應有盡有,應無盡無”,既凝鍊集中而又玲瓏剔透的藝術高度。
不僅如此,在寥寥二十字中,詩人僅有口吻傳神,就把女主角的音容笑貌,寫得活靈活現。他不象杜牧那樣寫明“娉娉裊裊十三餘”,也不象李商隱那樣點出“十五泣春風,背面鞦韆下”。他只採用了問話之後,不待對方答覆,就急於自報“妾住在橫塘”這樣的處理,自然地把女主角的年齡從嬌憨天真的語氣中反襯出來了。在男主角並未開口,而這位小姑娘之所以有“或恐是同鄉”的想法,不正是因為聽到了對方帶有鄉音的片言隻語嗎?這裡詩人又省略了“因聞聲而相問”的關節,這是文字之外的描寫,所謂“不寫之寫”。
這首詩還表現了女主角境遇與內心的孤寂。單從她聞鄉音而急於“停舟”相問,就可見她離鄉背井,水宿風行,孤零無伴,沒有一個可與共語之人。因此,他鄉聽得故鄉音,且將他鄉當故鄉,就這樣的喜出望外。詩人不僅在紙上重現了女主角外露的聲音笑貌,而且深深開掘了她的個性和內心。
詩的語言樸素自然,有如民歌。民歌中本有男女對唱的傳統,在《樂府詩集》中就稱為“相和歌辭”。所以第一首女聲起唱之後,就是男主角的答唱了。“家臨九江水”答覆了“君家何處住”的問題;“來去九江側”說明自己也是風行水宿之人,不然就不會有這次的萍水相逢。這裡初步點醒了兩人的共同點。“同是長乾人”落實了姑娘“或恐是同鄉”的想法,原來老家都是建康(今江蘇南京)長乾里。一個“同”字把雙方的共同點又加深了一層。這三句是男主角直線條的口吻。現在只剩最後一句了:只有五個字,該如何著墨?如用“今日得相識”之類的幸運之辭作結束,未免失之平直。詩人終於轉過筆來把原意一翻:與其說今日之幸而相識,倒不如追惜往日之未曾相識。“生小不相識”五字,表面惋惜當日之未能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實質更突出了今日之相逢恨晚。越是對過去無窮惋惜,越是顯出此時此地萍水相逢的可珍可貴。這一筆的翻騰有何等撼人的藝術感染力!
《長乾曲》是南朝樂府中“雜曲古辭”的舊題。崔顥這兩首詩繼承了前代民歌的遺風,但既不是艷麗而柔媚,又非浪漫而熱烈,卻以素樸真率見長,寫得乾淨健康。女主角的抒懷只到“或恐是同鄉”為止,男主角的表情也只以“生小不相識”為限。這樣的蘊藉無邪,是抒情詩中的上乘。

《長乾曲四首(一作江南曲)》作者崔顥簡介

崔顥

崔顥 唐開元年間進士,官至太僕寺丞,天寶中為司勛員外郎。最為人們津津樂道的是他那首《黃鶴樓》,據說李白為之擱筆,曾有“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的讚嘆。《全唐詩》存其詩四十二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