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首寫春愁閨怨的詞。在這首詞中作者抒發因所嫁非偶爾婚後日日思念意中人卻無法相見的痛苦之情。開端兩句:“春已半,觸目此情無限”,通過女主人公的視覺和對暮春景象的感受,道出了她的無限傷感之情。“此情”究竟指的是什么?這裡並未明說,從詞的下文及作者婚事不遂意來看,是思佳偶不得,精神孤獨苦悶;是惜春傷懷,嘆年華消逝。“無限”二字,有兩層意思:一是說明作者此時憂鬱心情的濃重,大好春色處處都觸發她的憂思;二是表明作者的隱憂永無消除之日,有如“一江春水向東流”之勢。接著,作者用行為描寫形象地表現了她的愁緒:“十二闌乾閒倚遍,愁來天不管。”古詞曾有“倚遍闌乾十二樓”之句與此近似。此句寫女主人公愁懷難遣、百無聊賴、無所棲息的情態。“遍”字,寫出呆留時間之長。“閒”字,看來顯得輕鬆,實則用意深重,這正表現了作者終日無逅、時時被愁情困鎖不得稍脫的心境。她因無法排遣愁緒,只得發出“愁來天不管”的怨恨。此句寫得新穎奇特,天,本無知覺,無感情,不管人事。而她卻責怪天不管她的憂愁,這是因憂傷至極而發出的怨恨,是自哀自憐的絕望心聲。剝削階級社會的女子不能自主自己的婚事,常常怨天尤人。《·鄘風·柏舟》的“母也天只!不諒人只!”寫的是一個女子愛上一個青年,她的母親卻強迫她給另一個人,她誓死不肯,呼娘喚天,希望能諒察她的心朱淑真心中雖也有戀人,但她卻不能違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嫁給一個庸俗之徒,故她痛苦的感情比《柏舟》中那個女子更強烈、更深沉。過片,具體寫對自然景物的感喟:“好是風和日暖,輸與鶯鶯燕燕。”大好春光,風和日暖,本應為成雙佳人享受,可是自己因孤寂憂傷而無心賞玩,全都白白地送給了鶯燕,這既表現出對鶯燕的羨妒,又反映了現實的殘酷無情。說得何等悽苦!鶯鶯、燕燕,雙字疊用,並非是為了湊成雙數,而是暗示它們成雙成對,以反襯自己單身隻影,人不如鳥,委婉曲折地表現孤棲之情,含蓄而深邃。作者在詩集《恨春五首》之二里寫道:“鶯鶯燕燕休相笑,試與單棲各自知!”造語雖異,立意卻同。末兩句進一步表現作者的情思:“滿院落花簾不捲,斷腸芳草遠。”它不但與開頭兩句相照應,而且隱曲地透露了她愁怨的根源。她在詩中說:“故人何處草空碧,撩亂寸心天一涯。”(《暮春有感》)“斷腸芳草連天碧,春不歸來夢不通。”(《晚春有感》)由相比可知,她所思念的人在漫天芳草的遠方,相思而又不得相聚,故為之“斷腸”。全詞至此結束,言有盡而意無窮,讀來情思繾綣,盪氣迴腸,在讀者腦海里留下一個凝眸遠方、憂傷不能自已的思婦形象。這與晏殊的“當時輕別意中人,山長水遠知何處”(《踏莎行》)李清照的“人何處,連天芳草,望斷歸來路”(《點絳唇》),詞意相同,但朱淑真寫得隱晦,而晏、李說得明朗,敢直言“意中人”、“人何處”,這是因為晏殊不受封建禮教的束縛,李清照思念丈夫為人情所不能非議,故他們沒有顧忌。而朱淑真婚後思念情人則被視為非法,故難以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