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詩共分四章,形式上全用賦法,頗具雅詩特點,然詩中反覆詠嘆者多,渲染描繪者寡,又與風詩相近,故龔橙《詩本誼》謂此《小雅》“西周民風”之一。詩首章取瓠葉這一典型意象,極言其宴席上菜餚的粗陋和簡約,瓠葉味苦,則所食非美味佳肴可知,但主人並沒有以微薄而廢禮,而是情真意摯地“采之亨之”,並取酒相待,請客人一同品嘗。詩中多用代詞,加快了節奏,情緒顯得歡快跳躍,而首章“亨”、“嘗”押韻,屬陽部,更為全詩定下了一個熱烈高昂的基調。詩後三章以白頭小兔為敘賦對象,從另一面極言菜餚簡陋。“一物而三舉之者,以禮有獻酢酬故也,酒三行而餚惟一兔首,益以見其約矣。”(《傳說彙纂》引張彩語)《詩經》時代,關於葷菜,有“六牲”之說,即豕、牛、羊、雞、魚、雁(見《禮記·內則》),在正式宴請客人的場合,據禮當備“六牲”,而兔子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就如同北方諺語所謂“狗肉端不上檯面”一樣。明了這一點,便可看出同是宴飲之詩,《伐木》有“肥羜(按,音zhù,小羊)”、“肥牡”,《魚麗》有“鱨、鯊”、“魴鱧”、“鰋鯉”,和《瓠葉》中僅有“瓠葉”、“兔首”相比,厚薄奢簡盡顯。正如第一章所敘述的那樣,主人並沒有因小兔之微薄而廢燕飲之禮,而是或炮或燔或炙,變化烹調手段,使單調而粗簡的原料變成誘人的佳肴,復以酒獻客、酢客、酬客,禮至且意切,在你來我往的觥籌交錯中,可以看出主賓之間確實“有不任欣喜之狀”(陳延傑《詩序解》)。從詩歌的表現手法和藝術感染力來看,《瓠葉》確實算不上雅詩中的上品,但它卻具有一定的歷史認識價值,在這首詩中,讀者既可以看到中華民族悠久的飲食文化傳統,也可以看到禮儀之邦所獨有的尚禮民風和謙虛美德。基於這一點,《瓠葉》詩還是值得一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