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上邪”猶言“天哪” ,“相知”即相親相愛。此句說:“天哪!我要和君相愛,讓我們的感情永久不破裂,不衰減。”為了證實她的矢志不褕,她接連 舉五種自然界的不可能出現的變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意思是:要想背叛我們的誓言,除非出現山平了,江水幹了,冬日裡雷雨陣陣,夏天裡大雪紛紛,天與地合而為一!。女主人公充分發揮她的想像力,一件比一件想得離奇,一樁比一樁令人難以思議。到“天地合”時,她的想像已經失去控制,漫無邊際地想到人類賴以生存的一切環境都不復存在了。這種缺乏理智、誇張怪誕的奇想,是這位痴情女子表示愛情的特殊形式。而這些根本不可能實現的自然現象都被抒情女主人公當作“與君絕”的條件,無異於說“與君絕”是絕對不可能的。結果呢?只有自己和“君”永遠地相愛下去全寫情不加點綴鋪排。“上邪”三句,筆勢突兀,氣勢不凡,指天發誓,直吐真言,既見情之熾烈,又透出壓抑已久的鬱憤。“長命無絕衰”五字,鏗鏘有力,于堅定之中充滿忠貞之意。一個“欲” 字,把不堪禮教束縛,追求幸福生活的反抗女性性格表現的淋漓盡致。此三句雖未進行形象刻畫,但一個情真志堅,忠貞剛烈的女子形象已清晰地站在讀者面前。清代王先謙說:“五者皆必無之事,則我之不能絕君明矣。”這古今中外無與倫比的表達愛情的方式,可以說是絕唱之作。詩中女主人公以誓言的形式剖白內心,以不可能實現的自然現象反證自己對愛情的忠貞,確實具有一種強烈的主觀色彩。詩短情長,撼人心魄。正如胡應麟所說:“上邪言情,短章中神品!”清代張玉谷《古詩賞析》卷五評此詩說:“首三,正說,意言已盡,後五,反面竭力申說。如此,然後敢絕,是終不可絕也。迭用五事,兩就地維說,兩就天時說,直說到天地混合,一氣趕落,不見堆垛,局奇筆橫。”可謂句句在理。從藝術上看,《上邪》的抒情極富浪漫主義色彩,其間的愛情慾火猶如岩漿噴發不可遏制,氣勢雄放,激情逼人。讀《上邪》,仿佛可以透過明快的詩句,傾聽到女子急促的呼吸之聲。《上邪》是一首用熱血乃至生命鑄就的愛情篇章,其語言句式短長錯雜,隨情而布。音節短促緩急,字句跌宕起伏。《上邪》對後世的影響很大。敦煌曲子詞申的《菩薩蠻》在思想內容和藝術表現手法上明顯地受到它的啟發:“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水面上秤錘浮,直待黃河徹底枯。白日參辰現,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見日頭。”不僅對堅貞專一的愛情幸福的追求是如出一轍的,並且連續用多種不可能來說明一種不可能的藝術構思也是完全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