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詩前兩句寫柳的風姿可愛,後兩句抒發感慨,是一首詠物言志的七絕。詩中寫的是春日的垂柳。最能表現垂柳特色的,是它的枝條,此詩亦即於此著筆。首句寫枝條之盛,舞姿之美。“春風千萬枝”,是說春風吹拂,千絲萬縷的柳枝,隨風起舞。一樹而千萬枝,可見柳之繁茂。次句極寫柳枝之秀色奪目,柔嫩多姿。春風和煦,柳枝綻出細葉嫩芽,望去一片嫩黃;細長的柳枝,隨風飄蕩,比絲縷還要柔軟。“金色”、“絲”,比譬形象,寫儘早春新柳又嫩又軟之嬌態。此句上承春風,寫的仍是風中情景,風中之柳,才更能顯出枝條之軟。句中疊用兩個“於”字,接連比況,更加突出了“軟”和“嫩”,而且使節奏輕快流動,與詩中欣喜讚美之情非常協調。這兩句把垂柳之生機橫溢,秀色照人,輕盈裊娜,寫得極生動。《唐宋詩醇》稱此詩“風致翩翩”,確是中肯之論。這樣美好的一株垂柳,照理應當受到人們的讚賞,為人珍愛;但詩人筆鋒一轉,寫的卻是它荒涼冷落的處境。詩於第三句才交代垂柳生長之地,有意給人以突兀之感,在詩意轉折處加重特寫,強調垂柳之不得其地。“西角”為背陽陰寒之地,“荒園”為無人所到之處,生長在這樣的場所,垂柳再好,又有誰來一顧呢?只好終日寂寞了。反過來說,那些不如此柳的,因為生得其地,卻備受稱讚,為人愛惜。詩人對垂柳表達了深深的惋惜。這裡的孤寂落寞,同前兩句所寫的動人風姿,正好形成鮮明的對比;而對比越是鮮明,越是突出了感嘆的強烈。這首詠物詩,抒發了對永豐柳的痛惜之情,實際上就是對當時政治腐敗、人才埋沒的感慨白居易生活的時期,由於朋黨鬥爭激烈,不少有才能的人都受到排擠。詩人自己,也為避朋黨傾軋,自請外放,長期遠離京城。此詩所寫,亦當含有詩人自己的身世感慨在內。此詩將詠物和寓意熔在一起,不著一絲痕跡。全詩明白曉暢,有如民歌,加以描寫生動傳神,當時就“遍流京都”。後來蘇軾寫《洞仙歌》詞詠柳,有“永豐坊那畔,盡日無人,誰見金絲弄晴晝”之句,隱括此詩,讀來仍然令人有無限低回之感,足見其藝術力量感人至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