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析一
這首詩是作者富於現實主義精神的優秀名篇。作於唐高宗上元三年(676)詩人從武功主簿調任明堂主簿時。據《舊唐書·文苑傳》記載,這首詩又題《上吏部侍郎帝京篇》,詩的前面曾有一篇“啟”,作者投贈給當時的吏部侍郎裴行儉,傳遍京畿,“以為絕唱”。全詩描繪帝京長安的繁華,頗多壯詞,顯示出大唐帝國的強盛和蓬勃向上的時代風貌,提出了“未厭金陵氣,先開石槨文”的居安思危的警示,抒發了懷才不遇的悲憤。詩的結構嚴謹,共分四個段落:從開頭到“黃扉通戚里”為第一段,描繪京城勝狀;從“平台戚裡帶崇牖”到“寧知四十九年非”為第二段,描寫王侯貴戚的豪奢習氣和下層社會的悠遊宴會生活;從“古來榮利若浮雲”到“羅傷翟廷尉”,是第三段,描繪上層社會變幻莫測的鬥爭;“已矣哉”以下抒發個人滯留京都無人賞識的苦悶,氣勢遒勁。清人沈德潛評介這首詩時說:“首敘形式之雄,宮闕之壯;次述王侯貴戚之奢僭無度,至‘古來’以下,慨世道之變遷;‘已矣哉’以下,傷一己之湮滯。”(《唐詩別裁》)詩中“秦塞重關一百二,漢家離宮三十六”二句,突出帝京長安一代關塞之險與宮闕之勝,氣勢宏偉,藝術效果極佳,堪稱名句,歷來膾炙人口。從藝術手法上看,作者在本篇中運用賦法,為盛唐歌行的創作開了新生面,是一篇“卓葷不可一世”(陳熙晉語)的藝術傑作。該詩約作於上元三年擔任明堂主簿時。詩前有《啟》,介紹說是應吏部侍郎“垂索”而作的。該詩取材於漢代京城長安的生活故事,以古喻今,抒情言志,氣韻流暢,有如“綴錦貫珠,滔滔洪遠”,在當時就被視為絕唱。它不僅是詩人的代表作,更是初唐長篇詩歌的代表作之一,堪與盧照鄰的《長安古意》媲美,被稱為姊妹篇。全詩分為四大部分,第一部分(從“山河千里國”至“黃扉通戚里”),狀寫長安地理形勢的險要奇偉和宮闕的磅礴氣勢。此部分又分作三個小層次。開篇為五言詩,四句一韻,氣勢凌歷,若千鈞之弩,一舉破題。“山河千里國,城闕九重門”,對仗工整,以數量詞用得最好,“千里”以“九重”相對,給人一種曠遠、博大、深邃的氣魄。第三句是個假設問句,“不睹皇居壯”。其後的第四句“安知天子尊”,是以否定疑問表示肯定,間接表達讚嘆、驚訝等豐富複雜而又強烈的情感。此處化用了《史記·高祖紀》中的典故:“蕭丞相作未央宮,立東闕、北闕、前殿、武庫、太倉。高祖見城闕壯甚,怒。蕭何曰:‘天子以四海為家,非壯麗無以重威,且無令後世有以加也。’高祖乃悅。”只有熟悉這一典故,方能更好體會出這兩句詩的意韻。它與開篇兩句相互映照,極為形象地概括出泱泱大國的帝都風貌。以上四句統領全篇,為其後的鋪敘揭開了序幕。第二個小層次描寫長安的遠景:“皇居帝里崤函谷,鶉野龍山侯甸服。五緯連影集星躔,八水分流橫地軸。秦塞重關一百二,漢家離宮三十六。”這六句七言詩,從巨觀角度為我們展現了一幅龐大壯麗的立體圖景。天地廣闊,四面八方,盡收筆底。星光輝映,關山綿亘護衛,沃土撫育,帝京豈能不有!六句詩里連用“五”“八”“一百二”“三十六”等多個數字,非但沒有枯燥之感,反而更顯典韻奇巧,構成鮮豁之境和獨特的景象。此為首句“山河千里國”的細緻繪寫。第三個小層次為長安的近景刻繪:“桂殿嶔崟對玉樓,椒房窈窕連金屋。三條九陌麗城隈,萬戶千門平旦開。復道斜通鳷鵲觀,交衢直指鳳凰台。”直入雲宵、耀眼輝煌的宮殿,溫馨艷冶的禁闈;寬暢而通達的大道,復道凌空,斜巷交織。此為對“皇居壯”的具體刻劃。六句詩闡明了帝京的壯觀、繁華、氣度,不由令人念及天子的尊貴與威嚴。第二部分(“由劍履南宮入”到“寧知四十九年非”)重點描繪長安上流社會王侯貴戚驕奢縱慾的生活。詩人由表面的繁榮昌盛落筆,意在闡釋興衰禍福相倚伏的哲理。此部分又可分為兩個層次。詩的前二十六句為第一層次,主要繪寫權貴們及其附庸的日常生活。“劍履南宮入,簪纓北闕來。聲明冠寰宇,文物象昭回。”細緻傳神地刻劃出享有殊榮的將相們,身佩寶劍,昂然出入宮殿的情景。他們的美名揚於天下,形象題於畫閣,業績載入史冊,光榮如同日月。“鉤陳肅蘭,璧沼浮槐市”,寫的是天子的學宮聖境,靜穆清幽;學士們漫步泮池、文市,縱論古今於青槐之下,何等的風流儒雅!教化之推行,言路之廣開,由此可見一斑!“銅羽應風回,金莖承露起”,既寫景又抒情。那展翅翱翔的銅烏殷勤地探測著風雲的變幻,期盼國泰民安;那高擎金盤的仙掌虔誠地承接著玉露,祈願天子萬壽無疆!“校文天祿閣,習戰昆明水”,指的是文武百將各司其職,文將治國安邦,武將戍邊拓疆。“朱邸抗平台,黃扉通戚里”,說的是權貴們的居所,如同皇帝的離宮一樣眾多華麗。他們不但身居華屋而且飲食考究,“炊金饌玉待鳴鐘”,真是氣派。“小堂綺窗三千戶,大道青樓十二重”是他們娛樂的場所。娼優之多可想而知。她們是由於統治階級生活需要而滋生的附屬階層。她們的生活自然也豪華奢靡:“寶蓋雕鞍金絡馬,蘭窗繡柱玉盤龍。”這樣的生活是“朝游北里暮南鄰”的鏘金鳴玉的王侯貴人所帶來的。除了北里南鄰的“多近臣”,還有那些失勢的舊臣元老和專寵的新貴:“陸賈分金將燕喜,陳遵投轄正留賓。趙李經過密,蕭朱交結親。”他們也都有各自的活動場所和享樂消遣之法,遊說飲宴,興高采烈,逍遙自得。這是朝廷之外的另一番熱鬧景象。第二個層次是描繪長安的夜生活,從暮色蒼茫到更深漏殘,綠楊青桑道上,車如流水馬如龍。一邊是艷若桃李的娼妓,一邊是年少英俊的俠客。碧紗帳里,彩珠簾內,皇帝與寵妃,使君與羅敷,出雙入對,相互依偎,廝守之狀如膠似漆。歌舞場上,輕歌曼舞。王公貴人,歌兒舞女,沉迷於燈紅酒綠的夢幻里。他們便是如此渾渾噩噩度過自己的一生,豈能如蘧伯玉一般,“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呢?現實是殘酷的,樂極必定生悲。因而詩人在第三部分(從“古來榮利若浮雲”至“羅傷翟廷尉”)以其精練靈活的筆觸,描繪出一幅動人心弦的歷史畫卷,把西漢一代帝王將相、皇親國戚你死我活的殘酷的鬥爭景象和世態人情的炎涼,狀寫得淋漓盡致。考究用典,精到的議論,生動的描繪,細膩的抒情,驚醒的詰問,交叉使用,縱橫捭闔,舉重若輕地記錄了帝京上層社會的生活史。這部分重點揭示了封建統治階級的腐朽和無法逃脫的沒落命運。“古來榮利若浮雲,人生倚伏信難分”!從古到今,統治階級都是一樣的。詩人生活的武則天時代,朝廷內部爭權奪利激烈,酷吏羅織罪名陷害忠良,正所謂“倏忽搏風生羽翼,須臾失浪委泥沙。”有誰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呢?面對唐朝的現實,詩人發出無可奈何的慨然而嘆:“已矣哉,歸去來”!繼而詩人列舉了漢代著名的賢才志士,他們的升遷湮滯,都不取決於個人學識才智的高低,而取決於統治者的好惡司馬相如辭賦再佳,怎奈景帝不喜歡辭賦,只得回到臨邛賣酒為生;後來武帝賞識他的辭賦,經過狗監的推薦,才被召任為郎揚雄學識儘管淵博,然而成、哀、平三位皇帝都不賞識他,他也就無法被提升。“十年不調幾邅回”,語意雙關,既指張釋之十年為騎郎事,也是嘆息自己十年沒升遷的境遇。汲黯因為直諫而遭到忌恨賈誼因為才高而被讒言所害。這一結尾,婉轉地表達了忠直之士難以被容納之意。沈德譖曾這樣評論《帝京篇》:“作帝京篇,自應冠冕堂皇,敷陳主德。此因己之不遇而言,故始盛而以衰颯終也。首敘形勢之雄,次述王侯貴戚之奢侈無度。至古來以下,慨世道變遷。已矣哉以下,傷一己之湮滯,此非詩之正聲也。”詩論家評詩,立場不同,標準各異,結論自然相左。陳熙晉曾反駁沈祐譖說:“竊謂不然,夫陳思王京洛之篇,每涉鬥雞走馬;謝眺金陵之曲,不離綠水朱樓,未聞例效班、張,同其研鑠。此詩為上吏部而作,借漢家之故事,喻身世於本朝,本在攄情,非關應制。……篇末自述邅回,毫無所請之意,露於言表。顯以賈生自負,想見卓犖不可一世之概。非天下才不能作是論也。沈說非是。”按如今的理解,沈祐譖所說的“次述王侯貴戚之奢侈無度”,並不是該詩的缺點,反而是其生命力之所在。詩人以漢事諷唐,大膽揭露統治階層的荒淫腐敗,以至於“衰颯”,也正是其最富有現實意義之處。《帝京篇》的特色,正象聞一多先生所評論的那樣,是“洋洋灑灑的宏篇巨作,為宮體詩的一個巨變。僅僅篇幅大沒有什么,要緊的是背面有厚積的力量撐持著。這力量是前人謂之‘氣勢’,其實就是感情。所以盧駱的來到,能使人麻痹了百餘年的心靈復活。有感情,所以盧駱的作品,正如杜甫所預言的,‘不廢江河萬古流’。”這首詩是呈給吏部侍郎的,因此內容比《長安古意》莊重嚴肅 ,氣勢也更大。形式上較為自由活潑,七言中間以五言或三言,長短句交錯,或振盪其勢,或迴旋其姿。鋪敘、抒情、議論也各盡其妙。詞藻富麗,鏗鏘有力,雖然承襲陳隋之遺,但已“體制雅騷,翩翩合度”,為歌行體辟出了一條寬闊的新路。
賞析二
該詩約作於上元三年擔任明堂主簿時。詩前有《啟》,介紹說是應吏部侍郎“垂索”而作的。該詩取材於漢代京城長安的生活故事,以古喻今,抒情言志,氣韻流暢,有如“綴錦貫珠,滔滔洪遠”,在當時就被視為絕唱。它不僅是詩人的代表作,更是初唐長篇詩歌的代表作之一,堪與盧照鄰的《長安古意》媲美,被稱為姊妹篇。全詩分為四大部分,第一部分(從“山河千里國”至“黃扉通戚里”),狀寫長安地理形勢的險要奇偉和宮闕的磅礴氣勢。此部分又分作三個小層次。開篇為五言詩,四句一韻,氣勢凌歷,若千鈞之弩,一舉破題。“山河千里國,城闕九重門”,對仗工整,以數量詞用得最好,“千里”以“九重”相對,給人一種曠遠、博大、深邃的氣魄。第三句是個假設問句,“不睹皇居壯”。其後的第四句“安知天子尊”,是以否定疑問表示肯定,間接表達讚嘆、驚訝等豐富複雜而又強烈的情感。此處化用了《史記·高祖紀》中的典故:“蕭丞相作未央宮,立東闕、北闕、前殿、武庫、太倉。高祖見丞闕壯甚,怒。蕭何曰:‘天子以四海為家,非壯麗無以重威,且無令後世有以加也。’高祖乃悅。”只有熟悉這一典故,方能更好體會出這兩句詩的意韻。它與開篇兩句相互映照,極為形象地概括出泱泱大國的帝都風貌。以上四句統領全篇,為其後的鋪敘揭開了序幕。第二個小層次描寫長安的遠景:“皇居帝里崤函谷,鶉野龍山侯甸服。五緯連影集星躔,八水分流橫地軸。秦塞重關一百二,漢家離宮三十六。”這六句七言詩,從巨觀角度為我們展現了一幅龐大壯麗的立體圖景。天地廣闊,四面八方,盡收筆底。星光輝映,關山綿亘護衛,沃土撫育,帝京豈能不有!六句詩里連用“五”“八”“一百二”“三十六”等多個數字,非但沒有枯燥之感,反而更顯典韻奇巧,構成鮮豁之境和獨特的景象。此為首句“山河千里國”的細緻繪寫。第三個小層次為長安的近景刻繪:“桂殿嶔崟對玉樓,椒房窈窕連金屋。三條九陌麗城隈,萬戶千門平旦開。復道斜通鳷鵲觀,交衢直指鳳凰台。”直入雲宵、耀眼輝煌的宮殿,溫馨艷冶的禁闈;寬暢而通達的大道,復道凌空,斜巷交織。此為對“皇居壯”的具體刻劃。六句詩闡明了帝京的壯觀、繁華、氣度,不由令人念及天子的尊貴與威嚴。第二部分(“由劍履南宮入”到“寧知四十九年非”)重點描繪長安上流社會王侯貴戚驕奢縱慾的生活。詩人由表面的繁榮昌盛落筆,意在闡釋興衰禍福相倚伏的哲理。此部分又可分為兩個層次。詩的前二十六句為第一層次,主要繪寫權貴們及其附庸的日常生活。“劍履南宮入,簪纓北闕來。聲明冠寰宇,文物象昭回。”細緻傳神地刻劃出享有殊榮的將相們,身佩寶劍,昂然出入宮殿的情景。他們的美名揚於天下,形象題於畫閣,業績載入史冊,光榮如同日月。“鉤陳肅蘭,璧沼浮槐市”,寫的是天子的學宮聖境,靜穆清幽;學士們漫步泮池、文市,縱論古今於青槐之下,何等的風流儒雅!教化之推行,言路之廣開,由此可見一斑!“銅羽應風回,金莖承露起”,既寫景又抒情。那展翅翱翔的銅烏殷勤地探測著風雲的變幻,期盼國泰民安;那高擎金盤的仙掌虔誠地承接著玉露,祈願天子萬壽無疆!“校文天祿閣,習戰昆明水”,指的是文武百將各司其職,文將治國安邦,武將戍邊拓疆。“朱邸抗平台,黃扉通戚里”,說的是權貴們的居所,如同皇帝的離宮一樣眾多華麗。他們不但身居華屋而且飲食考究,“炊金饌玉待鳴鐘”,真是氣派。“小堂綺窗三千戶,大道青樓十二重”是他們娛樂的場所。娼優之多可想而知。她們是由於統治階級生活需要而滋生的附屬階層。她們的生活自然也豪華奢靡:“寶蓋雕鞍金絡馬,蘭窗繡柱玉盤龍。”這樣的生活是“朝游北里暮南鄰”的鏘金鳴玉的王侯貴人所帶來的。除了北里南鄰的“多近臣”,還有那些失勢的舊臣元老和專寵的新貴:“陸賈分金將燕喜,陳遵投轄正留賓。趙李經過密,蕭朱交結親。”他們也都有各自的活動場所和享樂消遣之法,遊說飲宴,興高采烈,逍遙自得。這是朝廷之外的另一番熱鬧景象。第二個層次是描繪長安的夜生活,從暮色蒼茫到更深漏殘,綠楊青桑道上,車如流水馬如龍。一邊是艷若桃李的娼妓,一邊是年少英俊的俠客。碧紗帳里,彩珠簾內,皇帝與寵妃,使君與羅敷,出雙入對,相互依偎,廝守之狀如膠似漆。歌舞場上,輕歌曼舞。王公貴人,歌兒舞女,沉迷於燈紅酒綠的夢幻里。他們便是如此渾渾噩噩度過自己的一生,豈能如蘧伯玉一般,“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呢?現實是殘酷的,樂極必定生悲。因而詩人在第三部分(從“古來榮利若浮雲”至“羅傷翟廷尉”)以其精練靈活的筆觸,描繪出一幅動人心弦的歷史畫卷,把西漢一代帝王將相、皇親國戚你死我活的殘酷的鬥爭景象和世態人情的炎涼,狀寫得淋漓盡致。考究用典,精到的議論,生動的描繪,細膩的抒情,驚醒的詰問,交叉使用,縱橫捭闔,舉重若輕地記錄了帝京上層社會的生活史。這部分重點揭示了封建統治階級的腐朽和無法逃脫的沒落命運。“古來榮利若浮雲,人生倚伏信難分”!從古到今,統治階級都是一樣的。詩人生活的武則天時代,朝廷內部爭權奪利激烈,酷吏羅織罪名陷害忠良,正所謂“倏忽搏風生羽翼,須臾失浪委泥沙。”有誰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呢?面對唐朝的現實,詩人發出無可奈何的慨然而嘆:“已矣哉,歸去來”!繼而詩人列舉了漢代著名的賢才志士,他們的升遷湮滯,都不取決於個人學識才智的高低,而取決於統治者的好惡。司馬相如辭賦再佳,怎奈景帝不喜歡辭賦,只得回到臨邛賣酒為生;後來武帝賞識他的辭賦,經過狗監的推薦,才被召任為郎。揚雄學識儘管淵博,然而成、哀、平三位皇帝都不賞識他,他也就無法被提升。“十年不調幾邅回”,語意雙關,既指張釋之十年為騎郎事,也是嘆息自己十年沒升遷的境遇。汲黯因為直諫而遭到忌恨,賈誼因為才高而被讒言所害。這一結尾,婉轉地表達了忠直之士難以被容納之意。沈德譖曾這樣評論《帝京篇》:“作帝京篇,自應冠冕堂皇,敷陳主德。此因己之不遇而言,故始盛而以衰颯終也。首敘形勢之雄,次述王侯貴戚之奢侈無度。至古來以下,慨世道變遷。已矣哉以下,傷一己之湮滯,此非詩之正聲也。”詩論家評詩,立場不同,標準各異,結論自然相左。陳熙晉曾反駁沈祐譖說:“竊謂不然,夫陳思王京洛之篇,每涉鬥雞走馬;謝眺金陵之曲,不離綠水朱樓,未聞例效班、張,同其研鑠。此詩為上吏部而作,借漢家之故事,喻身世於本朝,本在攄情,非關應制。……篇末自述邅回,毫無所請之意,露於言表。顯以賈生自負,想見卓犖不可一世之概。非天下才不能作是論也。沈說非是。”按如今的理解,沈祐譖所說的“次述王侯貴戚之奢侈無度”,並不是該詩的缺點,反而是其生命力之所在。詩人以漢事諷唐,大膽揭露統治階層的荒淫腐敗,以至於“衰颯”,也正是其最富有現實意義之處。《帝京篇》的特色,正象聞一多先生所評論的那樣,是“洋洋灑灑的宏篇巨作,為宮體詩的一個巨變。僅僅篇幅大沒有什么,要緊的是背面有厚積的力量撐持著。這力量是前人謂之‘氣勢’,其實就是感情。所以盧駱的來到,能使人麻痹了百餘年的心靈復活。有感情,所以盧駱的作品,正如杜甫所預言的,‘不廢江河萬古流’。”這首詩是呈給吏部侍郎的,因此內容比《長安古意》莊重嚴肅 ,氣勢也更大。形式上較為自由活潑,七言中間以五言或三言,長短句交錯,或振盪其勢,或迴旋其姿。鋪敘、抒情、議論也各盡其妙。詞藻富麗,鏗鏘有力,雖然承襲陳隋之遺,但已“體制雅騷,翩翩合度”,為歌行體辟出了一條寬闊的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