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詞寫一位婦女一整天的相思之情。上片起首句,寫女子登上挨著園林橫空而起的小樓,看見戀人身騎駿馬賓士而去。此二句按景綴情,在景物描寫中綴入女主人公的別情。“朱簾”三句,承首句“小樓”而言,謂此時樓上佳人正身穿春衣,捲起朱簾,出神地凝望著遠去的情郎。“破暖”三句,表面上是寫微雨欲無還有,似在逗弄晴天,實際上則綴入女子的思想感情,說它也象當前的天氣一樣陰晴不定。以下四句便寫這位女子一個人在樓上一直等待到紅日西斜的過程以及當時的情緒。輕風送來的賣花聲清脆悅耳,充滿著生活的誘惑力,也容易引起人們對美好事物的追求。女主人公想去買上一枝插在鬢邊;可是縱有鮮花,誰適為容?故此她沒有心思買花,只好讓賣花聲過去,直到它過盡。“過盡”二字用得極妙,從中可以想像得到女主人公諦聽的神態、想買又不願買的惋惜之情。更為巧妙的是,詞人將聲音的過去同時光的流逝結合在一起寫,狀畫出女主人公綿綿不盡的感情。歇拍二句,則是以景結情。落紅成陣,飛遍鴛甃,景象是美麗的,感情卻是悲傷的。花辭故枝,象徵著行人離去,也象徵著紅顏憔悴,最易使人傷懷。不言愁而愁自在其中,因而蘊藉含蓄,帶有悠悠不盡的情味。下片從男方著筆,寫別後情懷。“玉珮丁東別後”,雖嵌入“東玉”二字,然無人工痕跡,且比起首二句凝鍊準確,讀後頗有“環珮人歸”之感。“悵佳期、參差難又”,是說再見不易。參差猶差池,即蹉跎、失誤。剛剛言別,馬上又擔心重逢難再,可見人雖遠去,而留戀之情猶縈迴腦際。至“名韁利鎖”三句,始點出不得不與情人分別的原因。為了功名富貴,不得不拋下情人,詞人思想上是矛盾的、痛苦的,因此發出了詛咒。“和天也瘦”句從李賀《金銅仙人辭漢歌》中“天若有情天亦老”化來。但以瘦易老,卻別有情味,明王世貞對此極為讚賞,因為它概括了人物的思想矛盾,突出了相思之苦。“花下”三句,照應首句,回憶別前歡聚之地。此時他雖策馬遠去,途中猶頻頻回首,瞻望女子所住的“花下重門,柳邊深巷”。著以“不堪”二字,更加刻劃出難耐的心情,難言的痛苦。煞尾三句,頗饒餘韻,寫對月懷人情景,頗有“見月而不見人之憾”(《草堂詩餘雋》卷二)。此詞以景起,以景結,而其中一以貫之的則是作者執著的情愫。對一個淪落風塵的薄命女子,作者竟鍾情若此,這決非為征管逐弦而出入青樓的薄倖子弟所能望其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