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歌中很有一部分是“登高望遠”之作,要么站在樓上,要么站在山上。或是因為站在高處,憑欄臨風,衣襟擺動,髮際飄搖,眼目所到之處,皆是寬闊宏大視野,此情此景此境最容易激發人的豪情氣概。這豪情氣概充塞胸間,若不抒發出來,定覺難受。會做詩的便將之化成詩句,會唱歌便將之化作歌聲,既不會做詩也不會唱歌的,也定要對著遠處喔喔啊啊吼叫幾聲,才覺痛快白居易站在庾樓之上,策動他內心的不是洶湧的豪情,而是悠遠的鄉情。獨憑朱欄立凌晨,山色初明水色新。首二句寫明了時間、地點和景色,定下了全詩的意境。竹霧曉籠銜嶺月,苹風暖送過江春。此二句繼續寫景,苹風就是單純的指風,古人認為“夫風生於地,起於青苹之末”,所以稱風為苹風。其中後一句寫得很妙,指明了季節是初春,那邊的苹風一吹,便將溫暖的春天送到江這邊來了。子城陰處尤殘雪,衙鼓聲前未有塵。想是庾樓坐落在一座城市邊(可能是江城,未作考證),從這裡大概可以看到全城景貌,包括白居易平常上班的衙門。前一句再一次揭明了季節為冬末春初,城市陰處的雪還未化盡;後一句亦再一次揭示時間是清晨,人們一天的工作還未開始,衙門口大鼓前還沒有塵土飛起——說明沒人在那兒活動。三百年來庾樓上,曾經多少望鄉人。末二句是點睛之筆,前面寫景、寫景,到結束了來這么一句感嘆,戛然而止,卻意蘊悠遠。這望鄉人中,白居易何嘗不是其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