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詞寫男女別情,但似另有所寄託。詞之上片寫乍逢又別的惆悵,下片寫已別還思的眷戀。上片“騎馬踏紅塵”三句,寫舊地重遊、故人無恙的喜悅心情。“紅塵”,指繁華的巷陌。“長安”借指宋都汴京,即今天的開封。在這裡詞人巧妙地把唐代詩人崔護《題都城南莊》的“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的詩,加以翻用與濃縮,不但恰切地表達了主人公重逢故人的欣愉之情,而且使詞更富於翰藻,更富於韻味。這三句話有兩層意思,一是寫主人公重遊京都,騎馬訪舊,未知故人何如,故愁思難解。心頭的疑團,一直是一個沒有解開的疙瘩。二是寫久別重逢,故人依舊,喜出望外的歡快情緒。詞中主人公滿懷希望、又擔心失望而終如所望的內心活動,全在“依然。兩個字中表現出來。不言歡悅,而歡悅之情自見。“舊歡才展”二句,是感情的一個大的轉折,是“柳暗花明”之後,忽然出現的“慘綠愁紅”的景象。一個“才”字,一個“又”字,不但寫出了他們乍相逢、又相別的悵惘情緒,而且寫出了難相逢、易相別的淒涼心境,為下片的“滿懷離恨”作了很好的鋪墊。“未成雲雨夢”兩句,運用楚懷王夢遇巫山神女的故事,來形容其乍見輕別的“新愁”,易得既典雅,又含蓄;既莊重,又風韻。下片分三個層次來表達他的離恨。“千里斷腸”三句,是寫初別時的留戀之恨,是第一層。在這裡寫了三重恨:一別“千里”,是一恨;獨行“古道”,是二恨;“回首”不見,是三恨。總此三恨,說明此別是長期的,後會是無期的,從而把主人公的羈旅悽苦之情,臨歧留戀之意,淋漓盡致地表達了出來。“回首高城”,用唐歐陽詹詩“高城已不見,況復城中人”(《初發太原途中寄太原所思》),落實到所思城中之人。“滿懷離恨”二句,寫別後的種種離愁,是第二層。這是主人公想到從此以後,即使碰上了鳥語花香的良辰美景,也會看到落花而感到年華易老,聽到啼鳥而想到無枝可依。感時恨別,花鳥移情,這是羈旅異鄉的人所最容易產生的“移情”作用。正是這種“移情”作用,使這兩句詞化靜為動,化單一為豐富,從而大大地提高了畫面的美學價值,增加了讀者的審美情趣。末二句,進一步深化“滿懷離恨”的感情,是第三層。這“故人何處”的呼問,“青春易老”的感嘆,使主人公那種強烈的離愁別恨,產生了極大的藝術感染力。通過以上三層的細膩的描寫,詞中主人公“滿懷離恨”的心理活動,就十分真實而完美地表現了出來。借一己之愁苦,寫盡人間的悲歡離合,道盡人世無常的箇中滋味,是這首詞動人心弦的關鍵。所以不必追究這首詞是繼寫,還是另有寄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