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詞或許是作者離家遠行途中所作,細膩地寫出作者的所見所感。詞中的章江就是章水,作者劉辰翁是廬陵人,廬陵濱臨贛江。該詞上片主以抒情,可分兩層意思。“此處情懷欲問天,相期相就復何年。”二句寫出情人分別後不知何時再能歡會的激情呼喊。“此處情懷欲問天”句,突兀而起激情頓現。“此處”,即此時。何以有此一問?“相期相就復何年”句作了回答。別時兩人相與誓約,必當重會,而實在又不知,何時可成,苦心焦慮至極,難免要呼天而問了。“相就”一詞,取“蘭袂褪香,羅帳褰紅,繡枕鏇移相就”(周邦彥《花心詞》)之義,謂男女之間的幽期歡會。“復何年”即更在何年,以反問語氣,意指相會之遙遙無期,故而才如此激動。“行過章江三十里,淚依然”,在感情上是余哀未盡 ,在詞情上是明轉暗連 。“行過”之“行 ”,又補道出是在別後。此淚中飽含離別之思,失望之恨,總上三句之情而結於此一“淚”字,字似輕巧,而所承極重。詞似淡而極悲,語似直而意深令人低徊不盡,唏吁感嘆。下片以寫景為主,筆調明麗淡雅。“早宿半程芳草路,猶寒欲雨暮春天”一句,寫暮春沿途所見。筆用對仗,曲折動人。上句謂為求早宿因只走了一半路程。誠如方夔詩中所云:“客怕遠行催早宿”,早宿是由於怕遠行;然則這半程旅途卻只見了兩岸的萋妻芳草。下句寫暮春時的風雨,暮春時有風雨,寒意猶存。兩句互相綴合,頗具跌宕紆曲之趣。“芳草”是我國古代詩文中表達鄉思離情的傳統意象,早在淮南小山的《招隱士》之中即有“王孫游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之句。暮春時節,芳草遍野,離人目睹,更添無限惆悵之情。暮春天氣,猶寒欲雨,更使行人的離恨倍添。顯而易見,詞人所用的客觀景物,正是突出其與他主觀心態相關聯乃至相通的那些特點。經過感情的染色,景語也就成了情語,從而與全詞的抒情相互協調,組成統一完整的情境。結尾“小小桃花三兩處,得人憐”二句,用是舟中偶見。“小小”極小之義。詞中所用,又含有親昵的意味。劉辰翁詞中常用此語,如“花日穿窗梅小小”(《望江南·晚晴》)“池塘小小水漫漫”(《浪淘沙·有感》),等都是。此句還使人想起蘇軾《惠崇春江曉景》其一的“竹外桃花三兩枝”之句。但蘇詩強調的是早春,與該詩的“春江水暖鴨先知”等句都表示作者對春天到來的敏感和喜悅 ;這首詞卻不然,他寫的是晚春桃花的凋謝,花期已過僅存殘枝。含有美人遲暮的明顯寓意,因而下句緊承說:“得人憐。”可見,桃花是他意中人的化身。劉辰翁另有一首《浣溪沙感別》中有一句“為伊憔悴得人憐 ”,此詞“小小桃花三兩處,得人憐”,意思相同,但用筆不同,前者用的是直筆,後者用的是曲筆,情景結合,既寫景又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