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與周人辭,暮投鄭人宿。他鄉絕儔侶,孤客親僮僕”,這四句交待路途情況。早上與周人辭別,晚上在鄭州寄宿,離開親人,越來越遠了,一種淒涼的孤獨之情油然而生。在這寂寞的旅途中,與人相親相近的只有那隨身僮僕了。這後兩句摹寫人情極真,刻畫心理極深,生動地表現出一種莫可名狀的淒清。唐末崔塗詩“漸與骨肉遠,轉與僮僕親”(《巴山道中雨夜抒懷》)就是由這兩句脫化而出。接下來八句由記敘、議論轉為寫景。詩人將這種淒清孤獨的感情外化為具體可感的“雨中秋景圖”:“宛洛望不見,秋霖晦平陸。田父草際歸,村童雨中牧。主人東皋上,時稼繞茅屋。蟲思機杼鳴,雀喧禾黍熟。”南陽、洛陽在視線中已逐漸模糊、消失,空闊遼遠的原野籠罩在霏霏的霪雨、蒙蒙的煙氣之中。村頭,田父荷鋤踏青而歸,牧童短笛聲聲,怡然自得,村東水邊高地上的主人家環繞在一片油綠鮮亮的莊稼中。還有悲鳴的秋蟲,搖動的機杼,喧囂的雀鳥。詩的最後四句又由寫景轉為直接抒情。“明當渡京水,昨晚猶金谷”。這兩句是說:“我昨天還在繁華的洛陽,而明天就要去偏遠的鄭州了。”句意和頭二句“朝與周人辭,暮投鄭人宿”前後呼應,既體現出感情的凝聚、深化,給人以極大的藝術感染力;另一方面又開合有度,收放自如,渾然一體。“此去欲何言,窮邊循微祿”是指為了微薄的俸祿而到窮僻邊遠的地方去。這二句話感情深沉、情韻豐厚而不作平白直露的激越之語,在自嘲中流露出更深沉的憂鬱——情到深處人孤獨。全詩在征途愁思中以簡淡自然之筆意織入村野恬寧景物,又由恬然的景物抒寫宦海沉浮的失意、苦悶和孤獨。全詩詩情與畫境的相互滲透、統一,最後達到“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