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析一
公元1168年(宋孝宗乾道四年)辛棄疾任健康(今江蘇南京)通判,當時他南歸已經七個年頭,而他期望的抗金復國事業,卻毫無進展,而且還遭到朝中議和派的排擠打擊。詞人在一次登健康賞心亭時,觸景生情,感慨萬千,便寫下此作,呈送健康行宮留守史致道,以表達對國家前途的憂慮,對議和派排斥愛國志士的激憤。全詞採用弔古傷今的手法,來表現主題思想,寫景時,寓情於景,感情極其濃郁;抒情時,弔古傷今,筆調極為深沉悲涼。這首詞分以下幾個方面下筆:健康的地理形勢、眼前的敗落景象,並用東晉名相謝安的遭遇自喻,表達詞人缺乏知音同志之士的苦悶,最後用長江風浪險惡,暗指南宋的危局。開頭三句,開門見山,直接點明主題,抒發內心感情基調。然後再圍繞主題,一層一曲地舒展開來。“上危樓,贏得閒愁千斛”,是說詞人登上高樓,觸景生情,引起無限感慨。“閒愁千斛”,是形容愁苦極多。“閒愁”,是作者故作輕鬆之筆,其實是他關心國事但身不在要位始終不能伸抗金之志的深深憂愁。四、五兩句,採用自問自答的方式,把“弔古傷今”落到實處。“虎踞龍蟠何處是”?問話中透出今不比昔的悲涼。據《金陵圖經》記載:“石頭城在健康府上元縣西五里諸葛亮謂吳大帝曰:‘秣陵地形,鐘山龍蟠,石城虎踞,真帝王之都也。’”正因為如此,健康曾經成為六朝的國都。但在辛棄疾看來,此時卻徒留空名,和一片敗亡的氣息。這裡暗中,譴責南宋朝廷不利用健康的有利地形抗擊金兵、收復中原飽含感情的問答異常生動地勾畫出詞人大聲疾呼、痛苦欲絕、氣憤填膺的形象。“興亡滿目”,“興亡”是偏義詞,側重於“亡”字。“柳外斜陽”五句,是健康眼前的景象,把“興亡滿目”落到實處,渲染一種國勢漸衰悲涼淒楚的氣氛:夕陽斜照在迷茫的柳樹上;在水邊覓食的鳥兒,急促地飛回窩巢;壠上的喬木,被狂風吹打,飄落下片片黃葉;一隻孤零零的小船,漂泊在秦淮河中,匆匆地向西邊駛;不知何人,吹奏起悲涼的笛聲。映入詞入眼帘怎能不勾起作者憂國的感嘆。同時詞人獨選此景,也正是意在表達自己內心的情感。從構思而言,上片三個層次,採用層層遞進、環環緊扣的筆法,銜接極為嚴密。而各個層次,又都從不同的角度,加深和強化主題。上片十句側重於弔古傷今。下片十句則側重於表現詞人志不得神、無法實現抗金國收河山壯志的愁苦,及其對國家前途的憂慮。下片亦分三個層次,前五句為一個層次,是曲筆。次三句為一個層次,是直抒胸臆。最後兩句為一個層次,是比喻。各層次的筆法雖不相同,但能相輔相成,渾然符契。“卻憶安石風流”五句,用謝安(安石)受讒被疏和淝水之戰等典故。前三句寫謝安早年寓居會稽,與王羲之等知名文人,“漁弋山水”、“言詠屬文”,風流倜儻逍遙灑脫。作者藉此表達自己本也可隱居安逸但憂國之心使其盡小國事,以至“淚落哀箏曲”。晉孝武帝司馬曜執政,謝安出任宰相,後來受讒被疏遠。“淚落哀箏曲”,是寫謝安被疏遠後,孝武帝有次設宴款待大將桓伊,謝安在座。桓伊擅長彈箏,他為孝武帝彈一曲《怨》,藉以表白謝安對皇帝的忠心,和忠而見疑的委屈,聲節慷慨,謝安深受感動,淚下沾襟。孝武帝亦頗有愧色。詞人在此借古人之酒杯,澆自己之塊壘,曲折隱晦地表達未見重用志不得伸的情懷。“兒輩”兩句,寫謝安出任宰相未被疏前,派弟弟謝石和侄兒謝玄領兵八萬,在淝水大敗前秦苻堅九十萬大軍的事。當捷報傳到健康,謝安正在和別人下棋。他了無喜色,仍下棋如故。別人問他戰況時,他才漫不經心的答道:“小兒輩遂已破賊。”這段歷史,本來說明謝安主持國事,沉著與矜持。可是,辛棄疾改變了它的原意,把詞意變成:建立功名的事,讓給小兒輩乾吧,我只須整天下棋消磨歲月!不難看出,這裡包含著詞人壯志未酬、虛度年華的愁苦,同時也給予議和派以極大的諷刺。辛棄疾為詞氣魄不亞於東坡,但這裡卻屢用喻指,語含譏諷,可見長期的壓抑使之極度憤懣,而面對現實除了無奈更別無他法。“寶鏡”三句,筆鋒又雙從歷史轉到現實,詞人用尋覓不到“寶鏡”、夜幕降臨、無人勸酒,暗喻壯志忠心不為人知、知音難覓的苦悶。“寶鏡”,唐李濬《松窗雜錄》載秦淮河有漁人網得寶鏡,能照見五臟六腑,漁人大驚,失手寶鏡落水,後遂不能再得。這裡借用此典,意在說明自己的報國忠心保國之才無人鑑察。劉熙載說:“稼軒詞龍騰虎擲,任古書中俚語、瘦語,一經運用,便得風流,天姿是何敻異!”(《藝概·詞曲概》)的確,“寶鏡”三句,感情基調雖然悲憤沉鬱,但詞句卻含蓄蘊藉,優美動人。最後兩句,境界幽遠,寓意頗深。它寫詞人眺望江面,看到狂風怒號,便預感到風勢將會愈來愈大,可能明朝長江捲起的巨浪,會把岸上的房屋推翻。這兩句不僅寫出江上波濤的險惡,也暗示對時局險惡的憂慮。“弔古”之作,大都抒發感慨或鳴不平。辛棄疾這首弔古傷今的詞作,寫得尤其成功,感人至深。《宋史》本傳稱其“雅善長短句,悲壯激烈”。即說明辛詞此類作品的豪放風格。
賞析二
宋孝宗乾道四年(1168 年 ),辛棄疾任建康(今江蘇南京)通判,當時他南歸已經七個年頭,而他期望的抗金復國事業,卻毫無進展,而且還遭到朝中議和派的排擠打擊。詞人在一次登建康賞心亭時,觸景生情,感慨萬千,便寫下此作,呈送建康行宮留守史致道,以表達對國家前途的憂慮,對議和派排斥愛國志士的激憤。全詞採用弔古傷今的手法,來表現主題思想 ,寫景時,寓情於景,感情極其濃郁;抒情時,弔古傷今,筆調極為深沉悲涼。這首詞分以下幾個方面下筆 :建康的地理形勢、如今的敗落景象,並用東晉名相謝安的遭遇自喻,表達詞人缺乏知音同志之士的苦悶,最後用長江風浪險惡,暗指南宋的危局。開頭三句,開門見山,直接點明主題,抒發內心感情基調。然後再圍繞主題 ,一層一曲地舒展開來。“上危樓,贏得閒愁千斛 ”,是說詞人登上高樓,觸景生情,引起無限感慨。“閒愁千斛”,是形容愁苦極多。“閒愁”,是作者故作輕鬆之筆,其實是他關心國事但身不在要位始終不能伸抗金之志的深深憂愁。四、五兩句,採用自問自答的方式,把“弔古傷今”落到實處 。“虎踞龍蟠何處是”?問話中透出今不比昔的悲涼。據《金陵圖經》記載 :“石頭城在建康府上元縣西五里。諸葛亮謂吳大帝曰:‘秣陵地形,鐘山龍蟠,石城虎踞,真帝王之都也。’”正因為如此,建康曾經成為六朝的國都。但在辛棄疾看來,而今卻徒留空名,和一片敗亡的氣息。這裡暗中,譴責南宋朝廷不利用建康的有利地形抗擊金兵、收復中原飽含感情的問答異常生動地勾畫出詞人大聲疾呼、痛苦欲絕、氣憤填膺的形象。“興亡滿目 ”,“興亡”是偏義詞,側重於“亡”字。“柳外斜陽”五句,是建康如今的景象,把“興亡滿目”落到實處,渲染一種國勢漸衰悲涼淒楚的氣氛:夕陽斜照在迷茫的柳樹上 ;在水邊覓食的鳥兒,急促地飛回窩巢;壠上的喬木,被狂風吹打,飄落下片片黃葉;一隻孤零零的小船,漂泊在秦淮河中,匆匆地向西邊駛;不知何人,吹奏起悲涼的笛聲。映入詞入眼帘怎能不勾起作者憂國的感嘆。同時詞人獨選此景,也正是意在表達自己內心的情感。從構思而言,上片三個層次,採用層層遞進、環環緊扣的筆法,銜接極為嚴密。而各個層次,又都從不同的角度,加深和強化主題。上片十句側重於弔古傷今。下片十句則側重於表現詞人志不得神、無法實現抗金國收河山壯志的愁苦,及其對國家前途的憂慮。下片亦分三個層次,前五句為一個層次,是曲筆。次三句為一個層次,是直抒胸臆。最後兩句為一個層次,是比喻。各層次的筆法雖不相同,但能相輔相成,渾然符契。“卻憶安石風流”五句,用謝安(安石)受讒被疏和淝水之戰等典故 。前三句寫謝安早年寓居會稽,與王羲之等知名文人,“漁弋山水”、“言詠屬文”,風流倜儻逍遙灑脫。作者藉此表達自己本也可隱居安逸但憂國之心使其盡小國事,以至“淚落哀箏曲 ”。晉孝武帝司馬曜執政,謝安出任宰相,後來受讒被疏遠。“淚落哀箏曲 ”,是寫謝安被疏遠後,孝武帝有次設宴款待大將桓伊,謝安在座。桓伊擅長彈箏,他為孝武帝彈一曲《 怨詩 》,藉以表白謝安對皇帝的忠心,和忠而見疑的委屈,聲節慷慨,謝安深受感動,淚下沾襟 。孝武帝亦頗有愧色。詞人在此借古人之酒杯,澆自己之塊壘,曲折隱晦地表達未見重用志不得伸的情懷 。“兒輩”兩句,寫謝安出任宰相未被疏前,派弟弟謝石和侄兒謝玄領兵八萬,在淝水大敗前秦苻堅九十萬大軍的事。當捷報傳到建康,謝安正在和別人下棋 。他了無喜色,仍下棋如故。別人問他戰況時,他才漫不經心的答道 :“小兒輩遂已破賊 。”這段歷史,本來說明謝安主持國事,沉著與矜持。可是,辛棄疾改變了它的原意 ,把詞意變成:建立功名的事,讓給小兒輩乾吧,我只須整天下棋消磨歲月!不難看出,這裡包含著詞人壯志未酬、虛度年華的愁苦,同時也給予議和派以極大的諷刺。辛棄疾為詞氣魄不亞於東坡,但這裡卻屢用喻指,語含譏諷,可見長期的壓抑使之極度憤懣,而面對現實除了無奈更別無他法。“寶鏡”三句,筆鋒又雙從歷史轉到現實,詞人用尋覓不到“寶鏡 ”、夜幕降臨、無人勸酒,暗喻壯志忠心不為人知、知音難覓的苦悶。“寶鏡”,唐李濬《松窗雜錄》載秦淮河有漁人網得寶鏡,能照見五臟六腑,漁人大驚,失手寶鏡落水,後遂不能再得。這裡借用此典,意在說明自己的報國忠心保國之才無人鑑察。劉熙載說:“稼軒詞龍騰虎擲,任古書中俚語、瘦語,一經運用,便得風流,天姿是何敻異 !”(《藝概·詞曲概》)的確,“寶鏡”三句,感情基調雖然悲憤沉鬱,但詞句卻含蓄蘊藉,優美動人。最後兩句,境界幽遠,寓意頗深。它寫詞人眺望江面,看到狂風怒號 ,便預感到風勢將會愈來愈大,可能明朝長江捲起的巨浪,會把岸上的房屋推翻。這兩句不僅寫出江上波濤的險惡,也暗示對時局險惡的憂慮。“弔古”之作,大都抒發感慨或鳴不平。辛棄疾這首弔古傷今的詞作,寫得尤其成功,感人至深。《宋史》本傳稱其“雅善長短句,悲壯激烈 ”。即說明辛詞此類作品的豪放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