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苕溪漁隱叢話後集 》,這首詞是送人歸襄陽之作 。襄陽為古代軍事重鎮 ,歷代文人墨客多有吟詠,故此詞多用有關襄陽的典故。起首兩句 ,系用晉代名將羊祜鎮守襄陽的故事。峴山,一名峴首山,在襄陽城南,為游賞勝地。關於羊祜《晉書·羊祜傳》記述如下,祜性愛山水,每遇佳日,必登臨峴山,置酒言詠,終日不倦。後“襄陽百姓於峴山祜平生遊憩之所建碑立廟 ,歲時饗祭焉。望其碑者莫不流涕 ,杜預因名為墮淚碑”。故李白詩云 :“峴山臨漢江,水綠沙如雪。上有墮淚碑,青苔久磨滅。”(《襄陽曲四首》其三)峴山上建有峴山亭,一名峴首亭。宋神宗熙寧元年,史中輝守襄陽,第二年“因亭之舊廣而新之 ”,熙寧三年十月,歐陽修為作《峴山亭記》雲 :“山故有亭,世傳以為叔子(羊祜字)之所游止也。接下來兩句,用山簡故事。晉永嘉三年,山簡鎮襄陽,當時四方寇亂,天下分崩,五威不振,朝野危懼。“簡優遊卒歲,唯酒是耽。”(《晉書·山簡傳 》)《 世說新語·任誕》亦云 :“山季倫(簡字)為荊州,時出酣暢,人為之歌曰 :‘山公時一醉,徑造高陽池。日暮倒載歸,酩酊無所知。’“高陽池在峴山南 。故李白《襄陽歌》云:“笑殺山公醉似泥 。”末句“ 且伴山翁醉”,亦有韋莊《春暮》詩“不學山公醉 ,將何自解頤 ”之意 。因用典巧妙,“宦遊如寄”等句中流露出的末世情懷,隱然有了作者自況的意味。北宋末年,外患頻仍,亡國之禍迫在眉睫,作者晚年仕宦頗不如意,屢遭貶謫。詞的下片就思念者說。因好友韓濟之歸襄陽,作者即擬思婦口吻而戲贈之。下片前兩句用“喪佩”和鮫人之典。李善注引《韓詩內傳》:“鄭交甫遵彼漢皋台下 ,遇二女 ,與言曰:‘願請子之佩。’二女與交甫 。交甫受而懷之 ,超然而去,十步循探之,即亡矣 。回顧二女,亦即亡矣。”漢皋台,即漢皋山,一名萬山,在襄陽城西,北臨漢江。神女解佩處,後名解佩渚 ,是漢江中的一個沙洲。孟浩然《萬山潭作》所云“ 游女昔解佩,傳聞於此山”,即指此 。鮫人,是神話傳說中居于海底的怪人 。《博物志 》卷二云:“ 南海水有鮫人 ,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能泣珠 。”詞中借韓妻口吻寄語水居之人,勿解佩誘我丈夫。下面三句再申思夫之意,將對丈夫的深切思念織入錦字迴文詩以寄 ,用的是竇滔妻蘇蕙的故事 。據《 侍兒小名錄》載《璇璣圖敘》云:“前秦安南將軍竇滔,有寵姬趙陽台,歌舞之妙,無出其右 。”而其妻“蘇氏(即蘇蕙)年二十一,滔鎮襄陽,與陽台之任,絕蘇氏之音問;蘇悔恨自傷,因織錦回文,題詩二百餘首,計八百餘字,縱橫反覆,皆為文章,名曰《璇璣圖》。遣蒼頭齎至襄陽,滔覽錦字,感其妙絕,因送陽台之關中,而具車從迎蘇氏,恩好愈重。”“暈紅縈翠 ”,寫得活色活香與其《堞戀花·長春花》詞的“暈粉揉綿”有異曲同工之妙。這首詞受江西詩派影響,連用四個典故,句句不離襄陽,不但每個典故都用得巧妙貼切,而且增加了小詞的意義含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