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詩說:“時為御史監察塞上作”。開元二十五年(737)三月,河西節度副大使崔希逸在青海戰敗吐蕃,王維以監察御史的身份,奉使出塞宣慰,這詩就寫在此時。前四句寫邊境紛擾、戰火將起的形勢。“天驕”原為匈奴自稱,這裡借稱唐朝的吐蕃。“居延城外獵天驕,白草連天野火燒”,寫居延關外長滿白草的廣闊原野上燃起了熊熊獵火,吐蕃正在這裡進行打獵活動,這是緊張局勢的一個信號。寫打獵聲勢之盛,正是渲染邊關劍拔弩張之勢。這兩句詩很容易使人聯想起高適《燕歌行》“單于獵火照狼山”之句,古詩中常常以“獵火”來暗指戰火。“暮雲空磧時驅馬,秋日平原好射鵰”,進一步描寫吐蕃的獵手們在暮雲低垂,空曠無邊的沙漠上驅馬馳騁,在秋天草枯,動物沒有遮蔽之處的平原上射獵。這一聯象兩幅生動傳神、極具典型意義的塞上風俗畫,寫出吐番健兒那種盤馬彎弓、勇猛強悍的樣子,粗豪雄放;也暗示邊情的緊急,為詩的下半部分作了鋪墊。前四句刻畫形象,有聲有色,是實寫;後四句便採用虛寫,寫唐軍針對這種緊張形勢而進行軍事部署。“護羌校尉朝乘障,破虜將軍夜渡遼。”這兩句,對仗精工,很有氣勢。“護羌校尉”和“破虜將軍”都是漢代武官名,這裡借指唐軍將士。“障”是障堡,邊塞上的防禦工事。登障堡,渡遼河,都不是實指,而是泛寫,前者著重說防禦,後者主要講出擊,一個“朝”字和一個“夜”字,突出軍情的緊迫,進軍的神速,表現了唐軍昂揚奮發的士氣,雷厲風行的作風。此聯對軍事行動本身沒有作具體的描寫,而只是選取具有曲型意義的事物,作概括而又形象的敘說,就把唐軍緊張調動,英勇作戰,並取得勝利的情景寫出來了,收到了詞約義豐的藝術效果。“玉靶角弓珠勒馬,漢家將賜霍嫖姚。”“漢家”借指唐朝,“霍嫖姚”即漢代曾作過嫖姚校尉的霍去病,借謂崔希逸。這兩句是說,朝廷將把鑲玉柄的劍,以角裝飾的弓和戴著珠勒口的駿馬,賜給得勝的邊帥崔希逸。在詩尾才點出賞功慰軍的題旨,收結頗為得體。這詩寫得很有特色,它反映當前的戰鬥情況,用兩相對比的寫法,先寫吐蕃的強悍,氣勢咄咄逼人,造成心理上的緊張;再寫唐軍雍容鎮靜,應付裕如,有攻有守,以一種壓倒對方的凌厲氣勢奪取最後的勝利。越是渲染對方氣焰之盛,越能襯托唐軍的英勇和勝利的來之不易,最後寫勞軍,也就順理成章,水到渠成,只須輕輕點染,詩旨全出。清代方東樹曾評論此詩說:“前四句目驗天驕之盛,後四句侈陳中國之武,寫得興高采烈,如火如錦,乃稱題。收賜有功得體。渾顥流轉,一氣噴薄,而自然有首尾起結章法,其氣若江海之浮天。”(《唐宋詩舉要》引)這段評論是中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