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倖·淡妝多態原文注釋譯文,薄倖·淡妝多態賞析作者賀鑄簡介

薄倖·淡妝多態

[作者] 賀鑄   [朝代] 宋代

淡妝多態,更的的、頻回眄睞。便認得琴心先許,與綰合歡雙帶。記畫堂、風月逢迎、輕顰淺笑嬌無奈。向睡鴨爐邊,翔鴛屏里,羞把香羅偷解。自過了、燒燈後,都不見踏青挑菜。幾回憑雙燕,丁寧深意,往來卻恨重簾礙。約何時再,正春濃酒困,人閒晝永無聊賴。厭厭睡起,猶有花梢日在。

《薄倖·淡妝多態》註釋

①滴滴:形容眼波不時注視的樣子。睞:斜望。
②琴心:以琴聲達意。
③綰:盤結。合歡雙帶:與“同心結”同意。
④燒燈:指元宵節。濃酒困,人閒晝永無聊賴。厭厭睡起,猶有花梢日在。

《薄倖·淡妝多態》賞析

賞析一

這是一組“愛情三部曲”。從開頭至“與綰合歡雙帶”為第一部,定情:寫一見鍾情,“琴心先許”。從“記畫堂”至上片結束為第二部,幽會:寫兩心相知,互贈信物。詞的下片為第三部,相思:寫物在人杳,再會無期。
人們往往將古典詞中所寫的美人香草當作作者寄託深意的象徵物,試圖透過它探尋重大的政治主題。這樣做有一定道理屈原的《離騷》便是明證。但若將這種研究方法作為固定的格套,定要苦心孤詣地尋求每一首“美人香草”詞的政治寓意,則近乎膠柱鼓瑟、緣木求魚了。
吳曾《能改齋漫錄》載:“賀方回眷一姝,別久,姝寄詩云:‘獨倚危欄淚滿襟,小園春色懶追尋。深思縱似丁香結,難展芭蕉一寸心。’賀演其詩為《石州引》詞。悼亡詩詞,不知即為此姬作否?”看來,古人並不都古板,吳曾並不以“情事”、“情詞”為嫌。那么,讀者對於這首《薄倖》,不妨即以其男女情的本色來鑑賞,亦無傷“大雅”。
詩無達詁。吳曾的記載給我們提供了合理想像的事實依據。“賀方回眷一姝,別久”,與此詞正合。全詞的情感核心正是一個“眷”字。“姝”者,美女也,詞中所寫的“淡妝多態”、“輕顰淺笑嬌無奈”,正是“這一個”美女的獨特之美──“多態”:“淡妝”是多態的反襯;“輕顰淺笑”是多態之一斑;“嬌無奈”則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多態”。而這種形體之“多態”,不正是她內心多情而又嬌羞的複雜心態的自然流露么?此詞下片所寫相思之苦,也正由“別久”引發。吳曾所引之“姝寄詩”,情思深婉,形象鮮麗,引喻貼切,又可見這位姑娘文才之美。所以作者眷戀不已。如果是這樣,這首《薄倖》詞當作於二人定情之後、愛人寄詩之前的一段相思時節。
詞中女主人公形象的特色,除了“多態”、多情之外,尤為引人注目的突出之處在於主動。這與傳統“佳人”形象有質的區別。試看,她對意中人“的的頻回眄睞”,怎不令人銷魂;她一旦確認知音,便“琴心先許”、“綰合歡雙帶”、“把香羅偷解”,又是何等的果斷、痛快!在這位真情如火的姑娘身上,可以窺見白樸《牆頭馬上》中李千金的身影。“的的”二字,頗值玩味;既表現了作者相思時回憶往事如在目前的真切情景,又生動傳神地托出了女子頻送秋波的明確信息。“的的”二字迭用,雖屬罕見,但用在這裡卻非常明曉暢達,充溢著生活氣息,使讀者眼中幻化出這位勇敢女性的神采。
這組愛情三部曲的第一部“定情”,純用白描手法,恰與姑娘的“淡妝”相融諧。第二部“幽會”,不宜用白描了,便以景襯情,選用了“畫堂”、“風月”、“睡鴨”、“鴛屏”等典型事物來暗寫。第三部“相思”為全詞重點,可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層寫初次幽會之後再不見那位姑娘“踏青挑菜”,也就是再沒有見面的機會。第二層寫多次托人傳書遞簡,但阻隔重重,音信難通。第三層寫後會無期,百無聊賴,度日如年。這三層步步遞進,逼出了一個“苦”字。於是在心中暗暗怨恨那位“冤家”的“薄倖”;於是更加珍惜那不可重複的“定情”與“幽會”,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當初的黃金細節:“淡妝多態……”。全詞就是這樣形成了一個“此恨綿綿無絕期”的循環往復的“情結”結構。
有一位學者曾說:中國古代文學中存在著一個愛情母題:有所愛,但不能得其所愛,而又不能忘其所愛。這首詞也是一個佐證。如果與那些汗牛充棟的才子佳人大團圓的小說戲曲相比賀鑄這首小詞所反映的古代青年男女愛情生活的真實性和普遍性,無疑具有更高的認識價值和審美價值。

賞析二

周濟《宋四家詞選》:耆卿於寫景中見情,故淡遠。方回於言情中布景,故穠至。
俞陛雲《唐五代兩宋詞選釋》:上闋追敘前歡,下闋言紫燕西來,已寄書多阻,姑借酒以消磨永晝。乃酒消睡醒,仍日未西沉,清晝悠悠,遣愁無計,極寫其無聊之思。云:《憶故人》,知其眷戀之深,調用《薄倖》,殆其自謂耶?
張文潛《東山詞集序》:樂府妙絕一世,盛麗如游金、張之堂,妖冶如攬嬙、施之祛。
--引自惠淇源《婉約詞》
這是一首懷念昔日情人的詞。詞的上片寫男主人公與情人相識,相愛和相戀的經過,下片寫離別後男主公的相思之苦。全篇既熱烈奔放,又纏綿悱惻,前歡與今愁,鋪敘詳盡,情致婉曲,且熔景入情,穠麗之極,讀來令人嘆惋。
起首二句寫伊人雖淡妝亦多姿,初次見面,她用那雙明亮的雙眸頻頻回首相見。詞人首先寫情人的淡裝和目光,可見這兩點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郎有情 ,妾有意 ,於是“便認得琴心先許,欲綰合歡雙帶。”這兩句暗用司馬相如 ,卓文君之典,說明二人己目成心許。”“記畫堂”句,正面描寫了歡會時伊人輕顰淺笑的嬌媚之態。接著“向睡鴨爐邊”以下三句寫歡會的地點,在睡鴨形的熏爐邊,在繪有翔鸞花紋的屏風內,他們雙雙好合了。
過片承上,說那次歡會是燈節之時,同時又開啟下文,說除燈節外,還有踏青節和挑菜節可以重溫舊夢 ,但“過了”“不見”又點出:實際上,這兩次都未見到伊人的蹤影。“幾回憑雙燕”以下三句,用典,寫男主人公幾次設法與對方聯繫,但都障礙重重,音信難通。接下來迸出一句“約何時再”的慨嘆。最後四句寫男主人公在綿綿相思中更覺春濃酒困,所以無情無義地昏睡起來,待到他一覺醒來時,日影仍在花梢之上。
此詞寫人 、寫事 、寫情、均層層深入,一瀉無餘,細膩婉轉 。全詞熔情入景,故淡遠;熔景入情,故穠麗 。於言情中布景,景即是情,情則愈加濃烈,這種高超的藝術手法,對於作者抒寫從戀的狂歡到離別相思的辛酸這一情感歷程 ,起了十分關鍵的作用。

《薄倖·淡妝多態》作者賀鑄簡介

賀鑄

賀鑄(1052~1125) 北宋詞人。字方回,號慶湖遺老。漢族,衛州(今河南衛輝)人。宋太祖賀皇后族孫,所娶亦宗室之女。自稱遠祖本居山陰,是唐賀知章後裔,以知章居慶湖(即鏡湖),故自號慶湖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