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算是,盼來了春天。此時韶光照野,春暉暖物。忽然驚覺,她呆在屋裡已經蟄伏了整整一個冬季。在這多情的季節,人總是不甘寂寞的。四周皆山,出了門,眼前依然是山。燕雙飛,人獨立,落花正滿衣。多少不堪回首的往事,又繽紛乍現。恰如一場花瓣雨,在風中慢慢墜落。淚眼問花,花也不語。是誰,還在那獨自輕唱,枉把流年輕擲了。此去經年,依然是從前的自己。心自無花開,不招蜂蝶來。靜看江邊柳搖春色,獨聽月下風敲竹聲。痴問紅塵三萬場,不知能與誰,痛訴離殤?這首詞與之上面兩首相比較,渾然沒有了那種悽惻哀怨的氣氛,可作品的風格走的還是傷感路線。詞句之間融情於景,借春草、流水、落花、江柳、修竹等意象,向我們傳遞了她隱約波動的情緒。“花飛驚墜繡衣裳”,擬人生動,想像力豐富,意境極其優美。九溪,確實是片美麗的世外桃源,很像《神鵰俠侶》里小龍女隱居的絕情谷。明末清初文學張岱在《西湖夢尋》中寫道:“九溪在煙霞嶺西,龍井山南。其水屈曲洄環,九折而出,故稱九溪。其地徑路崎嶇,草木蔚秀,人煙曠絕,幽闃靜悄,別有天地,自非人間。溪下為十八澗,地故深邃,即緇流非遺世絕俗者,不能久居。”若作為一名尋幽探奇的旅遊者來九溪,沒有什么不可。但你要想學僧人或是看破紅塵之人獨居此地,恐怕我就要懷疑你抵抗寂寞的能力了。想那小龍女在絕情谷里過了一段與世隔絕的生活,那是她迫於無奈。她當初要不是為情所傷,也不會毅然跳下斷腸崖的。況且,小龍女是不甘心在此孤獨終老的。聰明的她會捉來蜜蜂,在它們的翅膀上刺字求助:我在絕情谷底。可惜張淑芳不是小龍女,她非但沒有武功,更沒有愛情可言。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即便再有滿腹的才情和絕世的容顏,她也只能耐守寂寞清寒,獨伴青燈古庵。最後默默老去,幽怨而終。在歷史無情的車輪下,最終誰又不是被碾磨成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