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詩的開篇,乾脆利索,開門見山,一氣呵成,將詩人內心憤懣苦惱的矛盾心理悉數展現在讀者眼前。前八句直抒感慨,亦是對詩人前半生仕途的總結。少年氣盛之時,不諳世事,盡力苦學只為求取功名利祿。行至途中,回首走過的仕途,卻是那般苦不堪言。“強學”、“徒聞”、“苦無”、“豈徒言”、“累官”、“寡”、“恐遭”,這一連串如瀉閘之水般噴涌而出的用詞,無不流露出詩人的苦悶之情。在這開門見山的暢吐背後,不難想像出詩人仕途跋涉中的艱辛與煩惱,那苦不堪言的心情,身心俱碎的狀態。然處在這樣的仕途漩渦里,又是豈能奈何得了的。想要“遂性歡”,卻又害怕遭來“負時累”。面對世俗紛繁的厭倦,對現實世界的進退維谷,矛盾交織的內心掙扎,低首徘徊的他,究竟又該何去何從。前八句一瀉而下的傾訴,將詩人的內心世界展現得遺漏無疑,在讀者面前勾畫出一位茫然徘徊,為人生追求而苦悶的仕者形象。詩的後八句,詩人筆鋒一轉,轉而描繪出一幅清新高渺、晶瑩剔透的畫面,壓抑沉重的氛圍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煥然一新的畫面,清冬的遠山,清晰可見,晶瑩的雪花,將蒼翠的山林覆蓋,天地間一片白雪皚皚的景象,幾許透亮,幾許靜穆。如此心曠神怡之境,將塵世的繁雜與詩人內心的苦悶化為烏有,這才是他真正渴望追求的境界。“皓然出東林,發我遺事意。”這是此番自然景象給詩人的啟迪,亦是詩人內心最深的夙願。末兩句是勸誡堂弟之語,堂弟素來追求高雅之趣,早年極言追求“塵外”之意,卻仍陷世俗之中,詩人想與堂弟攜手共同隱退而居,卻怎奈世俗紛擾,仍有故得延緩歸期,然時光卻轉瞬即逝,匆匆而過。末句看似對堂弟的規勸,實則也是對自己進退兩難境地的慨嘆,憂讒畏禍的心情溢於言表。此詩發言曠遠,用筆委婉。前後部分的巧妙轉折,是一個詩人心靈與自然對話的過程,自然的開闊之境將他從苦悶之際釋放出來。